司夫人只知道司文言出了意外,却死活没找到他的尸首。
司文秀便说,在窗户四周围上黑布,漂泊的孤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比起日日生活在恐惧中,她更愿意去郡阳,重新开始。
安王府内。
谢婉宁坐在桌前,看着司文秀留下来的东西发呆。
“王妃在想什么?”
白芷端着热茶走进来,看到谢婉宁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婉宁回过神,伸手拿起司文秀送给她的绣帕。
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在想,司小姐的绣工真好。”
将绣帕展开。
“竟是双面绣。”
正面绣着一朵国色牡丹,花瓣层叠。
将绣帕翻过去再看。
竟还能隐约看到“对不起”三个字。
“这丫头。”
其实那日,她假装肚子不舒服,从恭房悄摸往那院子里去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从司府正门往后院走,原本是有条更近的路,可以不经过司文言的院子。
但偏偏,司文秀带着她们特意绕到了那里,而且司文秀在经过那里时,还特意加快脚步,表现出那种异样的反应。
所以她的疑心才那么快就上来了。
没猜错的话,司文秀应该也是想借她的手,摆脱司文正吧。
虽然被人利用的感觉很不好,但这次她自己本来有事要办,想弄清楚司家背后的秘密,帮弘安公主解开谜团。
谢婉宁不怪司文秀。
毕竟,一个闺阁女子,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脱离危险,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芷,安排人去给瑞阳公主送帖子。”
谢婉宁回过神,转头吩咐一声。
“是,王妃。”
白芷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翌日。
瑞阳一早就带着弘安公主赶到了安王府。
一进屋子,屏退众人后,瑞阳就开口问道:“皇婶婶,是有司公子的消息吗?”
弘安公主站在一旁,一脸紧张。
她已经隐约听说司家发生了事儿,可具体是什么情况,却一点都不清楚。
谢婉宁轻“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弘安,道:“弘安公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吧皇婶婶,我知道的。”弘安公主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虽然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也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那样的离谱。
‘司文正’不是司文正。
她心悦的男人也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干净简单。
弘安公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
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绣帕,指节泛白。
弘安有些坐不住。
“多谢皇婶婶。”弘安公主声音有些颤抖,“您的恩情,弘安记住了。”
若不是谢婉宁,她怕是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说不定到死都会觉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所以司文正才突然不理她了。
眼看弘安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谢婉宁知道,这对她的打击定然不小。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慰的话,弘安公主就起身道:“皇婶婶,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宫了。”
瑞阳一听,赶忙上前:“我陪你一起。”
弘安公主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出了安王府,弘安公主上了马车。
马车并没有直接朝着皇宫去,而是调转车头,往城外的方向行去。
弘安公主靠在车壁上,只觉得太难过了。
一直到了城郊的湖边,马车才停下。
天气冷得厉害,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弘安公主下了马车,对车夫和侍女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要一个人下去走走。”
雪落满纸伞,弘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冷了。
一步一步走到湖边,望着湖中心,呆呆地站了半天,眼神空洞。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比起难过,更多的是生气。
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男子,竟是个抢了别人身份的骗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打开谢婉宁交给她的书画,上面画着的,赫然是她的画像。
每一笔每一划,都勾勒得极为细致,看得出作画之人的用心。
她看向落款:司文言。
“司文言。”弘安公主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你对我的情意,到底有几分真?”
心寒。
猛地一用力,“嘶啦”一声,撕破手中的画像,然后抬手往湖里扔去。
一不小心,连手中的伞也跟着带了出去。
她下意识探身去捡。
突然,听得一阵呼喊声:“姑娘别动,莫要想不开啊!”
弘安一扭头,瞧见一个男子正从岸边跑过来。
因为跑得太急,连手中拿着的书都扔在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待生命,姑娘怎能如此轻率?”
赵永思一脸焦急之色。
他在客栈看书有些心不静,特意出来吹吹风。
没想到,竟遇到有女子想不开。
见弘安没有说话,他又往前挪动几步。
“我见姑娘也不像走投无路的人,不知遇到了什么难事,可以说出来,若我能帮的上忙,一定帮姑娘解决。”
赵永思说得很诚恳,眼睛直直地看着弘安。
弘安这才明白,他以为自己要跳湖寻短见。
她往前走了一步。
“姑娘不可!”
果然,赵永思见状,连忙摆手,“你看这天气寒冷,跳下去,很痛苦的。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你何必想不开?”
他一边说,一边又往前走了几步,生怕弘安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湖里。
看着赵永思这副紧张的模样,弘安突然想到了司文言,心里一阵刺痛。
弘安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永思被弘安这么盯着看,脸颊有些红。
整了整衣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学子礼:“小生赵永思。”
“你没骗我吧?”弘安公主下意识问了一句,眼神里带着审视。
她被司文言骗怕了,对男人的话难免多了几分怀疑。
赵永思一愣:“姑娘这是什么话?既然我已经开了口,若我能帮的上忙,定当帮你,不会骗你,只要你别想不开就好。”
弘安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点头:“好,赵公子,我记住你了,今日多谢你的‘出手相救’。若再见面,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姑娘客气了,你想开就好。君子有道,见人有难怎能不相助?何况,我并没有帮姑娘做什么,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弘安公主转身往马车走去,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