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不一样。
几个月前在南直隶,我和柳云山作为监考人员去参与学校的试炼,那几天空洞里的雨也很大,真就如天倾了一样。
而这一场雨也很大,但感知上却完全不一样,狂风吹的雨斜打过来,直扑我们的门面。
岛上的植被覆盖率很高,虽然我戳死了一些大树,但实际造成的影响很小,雨滴在下落过程中会不断与树叶、枝干碰撞,层层叠叠的阻碍减缓了雨滴的下降速度,雨滴被分散成更小的水滴,这些小水滴在植被间弥漫。
“起雾了!”柳云山示意队员们先停下来,雨林内部空气流通不畅,也就是没有风。
我抹了一把脸,将被体温捂热的水滴甩出去:“要在这扎营吗?或者求你男人发力?”
柳云山摇了摇头:“继续前进吧,我们才刚出发没多久。”至于让我出手的提议,她并没有回答。
雨水让道路更加泥泞了,队伍的行动速度也被拖慢了一些,但这无关紧要。
我召唤了一群水元素体出来,让它们护卫在队伍的周围,众人看着这些蹦蹦跳跳的家伙啧啧称奇。
林萌萌凑了过来:“我能上手摸一摸吗?它们看上去比以前更大更圆润了!”
“好问题!”我眉头紧锁:“我从来没摸过它们,它们看上去像个布丁,摸起来可能像液氮。”
林萌萌撇了撇嘴跑到柳云山身边去了。
年轻人拿着登山杖在地上敲了几下:“元素加召唤类型的空洞能力啊,太奢侈了!”然后他转了个身:“老吴,锐评一下啊!你平时不经常研究珍稀空洞榜单吗?这能力上榜了没有?”
老吴专注的观察着周围的水元素体:“元素类型的空洞能力其实有很多,上了珍稀空洞能力名录的有31种,其中17种来自白金阶以上的空洞晶核,具有攻击性的有14种,辅助性的有8种,其它的除了变戏法外没有什么作用。”
“你倒是说啊,这能力强不强?”
老吴用力将推车推出一个小泥坑,淡黄色的泥水溅到了年轻人的裤子上:“东方联邦空洞里产出的有7种,只有一种是有使用价值的。那是一种穴居在矿洞中的啮齿类动物,它们长期食用一种空洞内独有的有机锂化合物,导致其演化出了化学能转电能的奇异能力。”
“它们的头骨上有一个突出的小角,在捕猎时用角对准猎物,然后释放出持续数十秒的800到5000伏的高压电,可以轻松杀死一头蓝鲸。”
“老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召唤元素体的能力啊?”
推着车的中年男人并未看他:“这种啮齿动物的皮毛也演化出了极其夸张的绝缘性能,在蓝星......”
年轻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用登山杖将附近的枯叶扫得飞起来。
天色的圆环依旧闪亮,周围的水雾将我们的视线给阻挡住了,我们只得走一段停一段,不断修正方向以确定我们是在沿着河流前进。
系统地图上,一个鲜红的光点在飞速前进,我望向天空中飞鸟组成的圆环,雷电每一次闪烁那个圆环都会挥洒出无数的金色光点。
“是冲它们去的吧?”我嘟囔了一句。
这个任务并没有时间限制,但我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并不相信系统发布任务要我去弄死的空洞兽只是冲着那些金色的光点去的。
如果我纵容它会发生什么呢?如果我拦着林凡又会发生什么呢?
“在想什么呢?”柳云山走了过来帮我将脸上的雨水擦拭掉。
我微微一笑:“看到天空中那个圆环了吗?”
柳云山一脸的莫名其妙:“看到了,你是想说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拍了拍手:“聪明!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它们洒下的光点都被岛上的生物疯狂索求,那它们本身呢?”
“动物可没有什么道德束缚,也不懂得什么可持续发展,那些鸟的味道肯定相当美味,吃掉它们,必然能让空洞兽得到非凡的好处。”
柳云山凝望着天空:“你想去掺合一下?”
我竖起食指摇摆了几下:“我觉得它们会来找我们的。”
“还是别了,我们此行的任务目标是带回更多的动植物样本。”柳云山对此兴致缺缺。
又行进了几个小时后,我们找到了一块稍微平整些的土地,柳云山决定在此扎营。我将枯萎魔法附着在手指上,轻轻松松将周围的树木给摧垮,队伍中的众人看见这一幕心中都涌现出了奇怪的感觉。
如果是身体强化类型的空洞能力,他们非常好理解。
但这是什么?那几棵树是被砍倒了吗?可为什么整棵树直接碎掉了?
这些生长了上百年,且还能生长几百年的大树,好像就在几秒钟之内走完了一生,变成了地上的一堆腐朽木屑。
他们知道这个空洞能力应该很高级,但到底有多高级?
柳云山放下手里的事情快步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指甲有些时间没剪了,里面有些许乌黑的泥巴:“不会痛吧?你手上连块茧都没有。”
告诉柳云山我没事,就让她忙去了,作为整支队伍的领导,她可不像我这个闲人一样。
最大的高脊帐篷搭起来了,采集的样本正在从手推车上转移进去,一些队友在清扫地上的枯叶和我留下的壮观木屑堆,还有我最关注的灶火。
牛肉干当零食很好,压缩饼干补充能量也很好,但有条件的话我想吃点热乎的!
所有人都在忙碌,除我之外。
我又戳死了两棵挡着我视线的大树,不去管那些空洞生物的鸡飞狗跳,三两步爬上了那个小土坡,这样能比较好的观察天空中的彩色圈。
天空中的闪电出现的频率远高于蓝星,一道接着一道,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随风飘洒的金色光点,还有生命不可缺少的水。
我小时候很害怕打雷,那时候居住的是土墙垒起来的房子,屋顶是碎瓦片和稻草搭起来的,雨天总是漏水。
一到夏天,可能某个闷热的下午,烦人的蝉鸣声停下了,然后乌云翻涌雷声大作,暴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那时候我总是得躲到桌子底下去,既是躲雨,也是怕打雷把房子轰塌。
那时候我看着村口小卖部电视里的高楼,我在想它们住的那么高,不害怕打雷吗?
后来到了城里念书时我才知道,住土砖垒的屋子的人比住高楼的人更害怕打雷。
在系统地图上,那个红点已经静止不动了,它应该就在飞鸟组成的圈附近了,这些密密麻麻的植被如同天然的伪装网,从天空往下看除了绿色什么也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柳云山撑着一把伞过来了,她从口袋中取出几张纸巾,将我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我一直抬着头,雨水顺着领口渗了进去,胸口有些冰凉:“我在等待。”
柳云山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天空中的由飞鸟组成的彩色圆环变得黯淡了些,每一次闪电击中后洒下的金色光点也稀疏了,已经快有五个小时了。
“那你撑着伞,马上要吃饭了!”柳云山将雨伞递给我,又将我下巴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等待,等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