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大蛇当径,愿还。” 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 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
柳云山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喂给我:“怎么突然念起史记了?”
我站在小土丘上撑着伞,嘴里细细的品味这片牛肉:“肉质很好,但这种牛肉不适合煮,煎成全熟,再搭配红罐可乐最佳!”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也不争辩,被人喂饭了都,就别要求太多。
“秦始皇帝尝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
柳云山夹了一块土豆抿了一口:“你怎么还搞起封建迷信了?君权神授不可取!既忘共和,即称民贼。吾侪昔以大仁大义铸此巨错,又焉敢不犯难,誓死戮此民贼,以拯吾民。”
我指了指碗里的土豆,柳云山将那一块夹给我吃:“不是我要搞封建迷信啊,是空洞一出现就有这样的趋势了。一些人吸收了空洞晶核,获取了不可思议的能力,更悠长的寿命,更强健的躯体,他们会甘心和普通人为伍吗?”
我指了指来的方向:“你看看我学校的那些同学,有几个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云云你自己算普通家庭吗?”
柳云山沉默了一会:“我没认为自己高高在上。”
我蹭了蹭她的脸:“我当然知道,我也不这么认为,但有些事情是客观存在的。你不这么想,有些人会这么想。你不这么做,有些人会这么做。羊会吃人,人也会吃人。”
我将目光看向林凡,再转回天空中的彩色圆环:“我有些预感。”
伴随着风和树叶的沙沙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柳云山闭上了眼睛续上了我未背完的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感怀了,我饿了!”说罢她才继续给我喂饭。
就在我吃第二块牛肉的时候,天空中一道交缠着黑云的雷电劈了下来,地图上的蛰伏已久的红点动了!
那是一棵高大的,还没来得及被人类发现并命名的巨树,树高近百米,树干需要二十个人才能合抱,它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条枝干都是笔直粗壮且极富有生命力的,岛上的狂风和暴雨不能撼动它分毫,连叶子都不能吹落几片。
居住在它身上的飞鸟小兽或是在嬉戏,进食,或者交配孵蛋,但此刻它们时间好像凝滞了。
一条蛇从树底一圈圈的缠绕着树干往上爬,它每爬过一寸,树皮上的纹路就清晰一寸,颜色也似乎变得更深了一些,那些原本柔软的树皮,在被这条蛇爬过后变得硬邦邦的,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它安静的在绕在这棵树上,静静的关注着天空中的那个圆环,每当天空闪烁一次,它的眼睛就闭合一次,雷霆的频率降了下来,天空洒下的金色光点也变少了,天空中显眼的彩色圆环也开始变得黯淡。
这条蛇又开始行动了,它的头部不动,而是将身躯全部移动到树冠处盘了起来,如果苏疏桐看到了这幅画面,她立刻就会察觉出62度角,这是一个特殊的角度。
这条蛇的身体已经是绷紧的弓弦,只待时机到来,便会瞬间爆发出积蓄的力量,而随着那道交缠着黑云的雷电出现,它知道时候到了。
“嗖!”低沉而尖锐的声音,蛇瞬间消失了,这棵狂风暴雨都无法撼动的巨树剧烈晃动起来,那些凝滞的生物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瞬间摧毁,化作了漫天结晶的碎屑!
柳云山眼睛瞪得老大:“那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会是一支箭矢,却没想到是一缕白烟!”
柳云山将手里的碗筷递给我,然后立刻向营地高喊:“所有人!战备!”
队伍的众人听到柳云山的命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马上从帐篷中取出武器装备,有些人甚至带上了定制的盔甲?
高空,那条蛇将身体里的肋骨完全伸展开,它变的扁平了!
乌云翻涌的天空中,远远望去那就是一缕白烟,它在往天上飘,往由飞鸟组成的彩色圆环处飘,就像是一条仙女的丝带一般优雅!
高空的狂风并未阻碍这条丝带,在那道交缠着黑云的雷电降下之时,在飞鸟们反应不及之时,一切似乎已成定数!
但那些那些能利用雷霆的鸟是蠢笨的吗?
在每个人体会金色光点的作用后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这种想法!
飞鸟第一时间发现了蛇,彩色圆环瞬间炸开,一阵前所未有的密集光点从天空散落下来!
鸟儿们用各自承担一些轻微伤势换取了所有鸟的平安!这是一种极其富有智慧的方式,风险分担!
“这算鸟儿的大同社会吗?”我有些感慨的拍了拍旁边的柳云山,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下小土丘:“快点,去拿上武器!算了,你还是站后面吧!”
“放轻松!”我用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小土丘上:“先看看情况。”
散开的鸟儿向四面八方飞舞,而那条丝带却并没有达到鸟儿们的高度,距离太远我并不能准确判断距离,但确实还差那么一点。
丝带在某一刻到达最高点,然后便开始坠落。
异变突生,那条白色的丝带在空中调整了角度,对着四散的飞鸟喷吐出一股白雾,它并非对着离它最近的那只,而是它认为最有机会的那只。
事实上它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半。
如液氮一般的白雾将四散的飞鸟们完全切割,雨水一接触白雾便立刻化为冰雹坠落,而一只羽毛稀疏些的飞鸟却不慎被白雾擦中了翅膀,只得调转方向摇摇晃晃的在风中挣扎!
丝带飘了下去,如同羽毛落地,轻轻的听不到一点声响,看着那只摇摇晃晃飞向这边的鸟:“要来了!”
我牵着柳云山跳下小土丘,一边关注着系统地图,那个红点如同掉帧一般疯狂的往营地所在的方向闪动:“小心点!”
我给柳云山加上了橡树祝福,她的步伐瞬间变得更加轻盈!
“那东西朝我们这来了?”柳云山将自己的武器握紧,我笑着拉住她的手:“用不着担心,我会帮你的!”
“卧槽!老吴!这什么空洞能力啊!”年轻人抓着老吴的肩膀疯狂摇晃。
老吴将遮雨的帽子褪了下去,让雨点直接淋在秃顶的头上,让自己发热的脑袋降降温!
那道绿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他把所有的珍稀空洞能力倒背如流!
所有的食用珍稀素材才有小几率出现的空洞能力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这尼玛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能轻松杀死十个之前的自己!如果这样的空洞能力评不上翡翠阶,如果这样的空洞能力都不算珍稀,那些脑瘫排行榜是谁评出来的?
老吴神情恍惚,握着猎刀的手上指关节都发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年轻人摇头晃脑:“哈哈哈!你学艺不精!”
老吴此刻未曾反驳,他只是淋雨。
“好烦啊!”
一大片上百只的元素体,幽蓝色的光芒映照在周围,好像大家深处海底一样!
唯一的三只雷电属性的小精灵被我集中在身边,这里的雨并没有南直隶空洞那么大,持续时间也不够长,不足以让水元素体完成进阶!
但却足以让我召唤不出其它元素!
水元素体灭山火可能挺有用,但水元素体有用不太可能。
“待会如果那东西来了你躲后面一点。”柳云山已经将一切安排好,所有人都紧握着武器在营地周围分散开来,那种体型的敌人,列阵就是找死!
他们未曾关注天上,也不清楚那短短的几秒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但队长已经下了命令,夸张的空洞能力已经施展到了他们身上,那他们面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营地里安静了下来。
“希望它别过来。”柳云山在我身边小声的说了句。
林凡在营地的中心,他右手握着长枪,矗立在雨中,密集的雨点将白色的枪缨完全打湿,这一簇枪缨是他自己做的,用的是在x城空洞购买的雪马鬃毛,那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空洞生物。
这种毛质地坚韧,富有弹性,长度足够且富有光泽度,在舞动长枪时,能够自然流畅地飘动,美观,还能吸收溅出的血和迷惑对手等作用,他很喜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在南直隶对付金帝王肌鳄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紧张啊!”我笑着活跃气氛。
柳云山拍了我一下:“那个时候没有这么着急!现在前哨站上百人在等我们找到有效的药物,要是真战斗起来,且不说伤亡如何,这些好不容易采集到的样本十有八九会被毁坏!”
“还有就是那次我只需要保护你一个人就行了。”柳云山沉默了,她望着那个方向,天空中一只飞鸟扑腾着翅膀,借着大风向我们这边扑腾过来。
我轻轻的抱住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小姑娘家家的,非要休产假你才会消停是吧!”
“哈哈!小姑娘还脸红了!”我又捏了捏她的脸,她也不干涉,就是吐字有些不清:“我比你大!”
我凑到她耳边:“那是谁叫的爸爸?”
柳云山的体温瞬间升高,她迅速将我不安分的手打落,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哈哈哈!”我也不再调戏她。
但柳云山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我在空洞里信步闲庭,不是因为空洞里没有危险,而是因为我开了。
你换个人试试?夜里赶路?怕是分分钟被空洞兽嚼碎吞进胃袋里,消化成一坨粪便。
丑陋巨花,甩过来两三吨的石块,扛一下试试?
金帝王肌鳄鱼,堪比液压机的牙齿,扛一下试试?
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钱是这么好赚的?
不会真有人觉得这是游戏开荒吧?死了无非是一个复活卷轴,或者降一级丢失点金币而已?
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的,你不会有下一个机会,不能获取任何的经验,因为失误就是死。
x城死去的hbA队员就不少了,试炼里死掉的学生有多少?
那些学生还都是大家族出身,有相当厚的底子,起步就比大多数人都高了,不照样死了一大批?
在空洞前哨站捡矿石才是绝大部分空洞猎人的生活,我一直深刻的理解这个道理。
现在住着大别墅,陪睡的是一个国家精心培育为了打入敌国心脏的美女,抱着的是某传承久远的名门望族的小姐,暂时的笔友是康桥神学院被重点培养的修女,银行卡里是上亿的资金,谈笑有副部,往来无白丁!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那句话,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但迄今为止见过,见过普通仁的只有柳云山。
就在半年前,我还在大街上穿着厚重的布偶服,顶着夏日的高温,赚点糊口的钱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别太飘了。
来了!那只受伤的鸟已经撑不住了,它旋转着坠落下来,红点也闪烁着向我们冲过来!此刻我才看得更清楚了,确实是神鸟!
高速公路上的路牌,被车灯一照便会反光,一些色彩鲜艳的鸟也一样,甚至从不同的角度看,还能看出不同的颜色。
可天上坠下来的这只鸟,它却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温和的光,淡淡的金色光!它的尾部羽毛就像是拖着几根飘带,翅膀上的毛则带着微微的粉红色,此刻虽然狼狈,可形象却依旧飘逸!
“神鸟!”我再次感叹了一句!
事情也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它就这样不偏不倚的坠落在林凡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凡恰好又接住了它,就如命中注定一般!
我想起了林凡昨晚说过的话,他问我说,戳死那些树是不是太放肆了?虽然我并不在乎这只鸟,但确实有那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味道!
要来了!
地面微微的颤动,营地周围的鸟儿被惊飞一大片,一股寒气涌现。
蛇!白蛇!它化作白色的箭矢!从树冠射出来飞速扑向营地,直扑林凡!
这庞大的身躯,附着着冰晶的华丽鳞片,寒冷的雾气,还有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它要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