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清飞奔到后院马棚,找到自己的金乌,几步跨上马,才转身对着候在一旁的惊影道,“惊影,现在你带上所有暗卫,现在立刻去城南,沿途所有民居、园林院落一家家查下去,先找到者......”
想到那天夜晚在庄子上她说要黄金百两,朗声道,“传令下去,先找到宁五的人,赏赐黄金百两。”
暗卫行事一向隐秘,一群人悄无声息隐入到人群,向着城南而去。
看着暗卫满怀希望打开一座座房子,又失望出来摇头示意没有消息。
惊影出口劝慰道,“殿下放心,这次善于追踪的人都带出来了,他们定能很快就能找到宁娘子踪迹的。且宁娘子一向机敏,她敢跟姓苏的走定会想办法脱身。”
季宴清转过头看他,“她机敏?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那时是没有人真的想伤害她要她性命罢了,这次不一样,这个苏云蔚胆大包天,指不定能做出来什么事来。”
两人骑在马上,在路边焦急等待消息,说话间便看到一辆乌木小马车沿着官道行驶过来,经过两人身旁时,里面突兀的传来“咚”的一声磕碰声,声音并不是很大。
但是季宴清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声音,下意识朝着那马车看去。
很普通的马车,马匹瘦弱,车厢窄小破旧,挂着廉价的蓝色帷幔,寻常民众多采用这种制式,马夫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马车在两人面前缓缓驶过,最终远离两人渐行渐远。
车厢内,宁兰手脚被绑的严严实实,嘴巴也被破布堵上,额头红肿一片,正被这个姓苏的控制的死死的。
刚才她好似听到季宴清的声音了,趁着姓苏的不注意用头重重的撞了一下车厢,希望能引起他注意。
可是他好似似没注意到,竟然任由她走了过去,宁兰有些绝望,这次真的死定了,心中暗暗叹气,这时运着实背了点。
*
马车行驶过了一段距离,苏云蔚掀开帘子向后看去,见到远离那两人才长舒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竟然能碰到太子,用刀柄在宁兰脸上狠劲戳了戳,“你还想让他救你,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
正想再说,苏云蔚猛然感觉到不对,不确定朝着外面叫了一声,“三十七?”
三十七是父亲给他的贴身侍卫,是这一批人中功夫最厉害的。
外面没有人应答,苏云蔚察觉到危险,立即拉着宁兰让她替自己护在身前,下一瞬间,车帘就被从外面劈开,原本坐在车辕赶车的三十七已经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前方有个人影立在那里,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把人放开,孤至少能给你个痛快。”
宁兰听到声音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手持长剑逆着光站在车前,激动的当即想起身奈何被这姓苏的拉住,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声响。
苏云蔚趁机把人挟持的更紧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拿着匕首牢牢抵在脖子上,语带讥讽的说道,
“我说太子殿下,你这话哄三岁小孩呢,我放了她那不是顷刻间就死了,那我更不能放开了,死了也得带上她不是,而且,”
说到这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人,“说不得还能带上你的子嗣,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都是我赚。”
这女人知道那院子事情,现在他又被太子抓个正着。现在太子亲政,临川王都被他逼着老皇帝下令禁足了,不做些什么,今日他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带上她做筹码,说不得还能博一线生机。
季宴清神色复杂的看了宁五一眼,不知道她又对着这姓苏的信口胡诌了些什么。
苏云蔚见两人眉来眼去,惊讶道,“你俩还真有一腿,倒是真没想到,一向自视高洁的太子殿下竟然喜欢这样胸无点墨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拿刀抵着宁兰脖子,恶狠狠威胁道,“你现在放我离开,不然我就在你出剑前割断他的脖颈,你的剑再快也快不过我。”
宁五被他勒的脸色惨白,眼泪糊了一脸,嘴巴被破布塞的说不了话,呜呜的哭着看他,很明显在求他救她,觉得她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贪生怕死,
冷声道,“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你觉得能躲过暗卫的追杀?”
“那得试试才知道。”苏云蔚恨恨的回话,觉得这两人都令人讨厌。
季宴清利落跳下车去,退开了些,“你可以走了。”
苏云蔚看着他顾忌这女人性命不敢轻举妄动,心下嗤笑,季家果然都是耳根子软东西,宫中淑妃娘娘把陛下拿捏的死死的,老子这样,儿子不外如是。
都是为了女人乱了阵脚的东西!女人果然还是挂屋檐的好。
苏云蔚挟持着宁兰跳下车,两人一步步往路旁的密林退去,拜这个女人所赐,他腿上受了伤,又加上这死女人只解开脚上的绳子,手上还绑着走路不稳,两人速度极慢。
不知多久,两人一直退到一处悬崖处,苏云蔚听到底下哗啦啦的水声,判断崖底应该不高,才停下脚步。
他带着宁兰又后退几步躲在到悬崖边上一棵树干后,看着对面手持弓箭瞄准他的众人,暗自思索,他若是直接带着这女人跳下去,下落的时候若是有箭术好的定能将他射死。
苏云蔚拿着匕首用了点力,宁兰白皙的脖子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出言要挟道,“殿下,让他们把箭放下。”
只有一个苏云蔚死不足惜,可是宁五在他手上,一群人少不得投鼠忌器,并不敢轻举妄动。听闻他这话,都看向季宴清等他做决断。
季宴清并下命令让他们放下箭,“苏云蔚,你今天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这么好的机会,能拿平安侯府开刀,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
“那你可让你的这些下属手稳一些,射到我不要紧,万一伤这美人可就不好了。”苏云蔚气急败坏威胁。
*
宁兰不能说话,朝着季宴清向下眨眨眼,示意他看自己的手。
季宴清看她眼神一直垂眸瞥向右下方的手掌,右手伸出去的三只手一个个往后缩,虽然没有说过,他诡异的理解了宁五的意思。
她在说动手的时机。
从惊影手中接过箭,垂下眼眸,看着宁五又做了一次方才的动作。
三、二、一。
见他懂了自己意思,宁兰冲他点头,用脚狠狠的在身后男人脚上踩了一脚,趁他吃痛猛然侧开头,箭快速离弦,擦着她的发髻射在苏云蔚左臂上。
他想留个活口,并没有朝着要害射去。
苏云蔚左手骤然失力垂下去,身子被箭矢力道带着向后栽去,没想到最后的关头他竟然用着仅剩的右手抓着着宁兰一起摔下山崖。
季宴清冲过来,只看到两个下坠的身影,“去找人!”
*
静心别院。
屋内灯火通明,太医紧张给床上女子把脉,过了好一会才朝着守在一旁的殿下道,“殿下放心,这姑娘没有大碍,身上并没有受伤,只是落水受到惊吓,睡醒就好了。”
“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为难道,“这也说不准,不过最迟天亮前就能醒来。”
季宴清闻言放下心来,屏退婢女,屋子中便只剩下两人。
她躺在那,睡的很沉,身上倒是没有受重伤。摔下去时她还能用姓苏的当肉垫,砸在他身上,自己没事,让姓苏的摔在水中的石头上,当场就摔断了一条腿骨。
帮她掖好被子,像是感受到有人在,床上人无意识哼唧了两声,这声音听的季宴清心里发痒,忍不住低头在那唇上咬了咬。
玩够了 才离开屋子下了密室的地牢。
地牢内阴暗潮湿,苏云蔚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摔断的腿软塌塌的瘫在地上,一看他过来,惊影连忙走了过来,“殿下。”
“问出来什么了?”
惊影语调忍不住上扬,“问出来不少,贪污,利州刺杀,还有这些年杀的人都和苏家有关,够他们死的了。”
这些内容季宴清并不惊讶,没人能在惊影的手段下全身而退,“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孤有话单独问他。”
*
苏云蔚满脸血污,已经被刑具折磨的有些神志不清,看到人来就神神叨叨说道,“我说,我说,什么都说。”
“说说,宁姑娘给你说什么了,你说子嗣是怎么回事。”
“子嗣?”苏云蔚口齿不清,像是思维不能连贯,想了一会才说道,“她说,你们两个亲密无间,她肚子有你的孩子,还说你们去千佛寺幽会,说你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想想,我说,我说......”
听到这些,季宴清勾了勾唇,原来她竟然这么想的。她倒是会卖乖,关键时刻拉他做挡箭牌。也许惊影说的对,她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
这很好!
看他疯疯癫癫样子想来也问不出什么,季宴清懒得在费心神听,转身上去。
*
季宴清上来院子,便看到一个人在院子转来转去。
宁峥本来在禁军衙门等吴今的消息,突然有人把他带到这别院来,看到面前人慌忙跪下行礼,“小臣宁峥,叩见殿下。”
“昨日吴今答应欠你一个人情,吴今代表着孤的意思, 这个人情甚至可以直接给你授官让你脱离白身。为什么要用在救一个只认识一天的堂妹上?”
季宴清并没有让他起来,反倒是先问了问题。
宁峥不敢抬头,还是规规矩矩回道,“是我在吴都尉的授意下带那群人上山的,归根究底事情因我而起,五妹妹无辜受到牵连,人命还是比前途重要。敢问殿下可找回我妹妹了。”
“她已经没事了。”
季宴清接着道,“你十七岁的举人,中举当年姨娘便突发恶疾病逝, 从此你便不再读书,整日跟在京中那群富贵闲人面前像狗一样被使唤是也不是?”
被戳到痛处,宁峥整个人整个人都在隐隐发抖。
“有嫡母在,你在大房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你读书多年,是有些才学在身上,难道甘心只能跟在人身后被人使唤,你难道不想在入仕吗?”
季宴清并不在乎他的心情如何,他不需要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只要给足够的利益,这些人就会自觉的扑上来,任他驱使。
看说到入仕他有明显的意动,接着说道,“不如往后你入嗣二房,从此以后我保你青云路。”
宁峥诧异的抬起头,不懂他为何这么安排,“敢问殿下为何要如此帮我,帮我二叔。”
季宴清下巴点了点亮着灯的院子,“宁五找回来了,就在孤的院子。”
他话音一落,周围霎时间寂静下来,宁峥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可他不敢问,只呆呆的看看院子,一时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