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燃烧后的烟熏味被风吹的掠过他鼻尖,季宴清垂着眼眸在想:他送给宁宁的东西她转手就扔了。
没有半点舍不得,毫不犹豫就扔了。
算起来,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出来看灯。
年岁小的时候课业繁重,一年也就除岁、他的生辰、先皇生辰三日能休息,其余时候都要学各种东西。
后来开始接触政事,除岁忙完政事他要昏睡上一整日。那日她说想看都城的花灯,今日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让于海把他叫醒来陪她。
她着实不知好歹的很,“沉音!”
“去把人带回来。”
他脸黑的能滴水,沉音默默给宁娘子点根蜡烛。这宁娘子也真是,怎么能这么顺手就把殿下送的礼物扔了呢。
其他人收到礼物怕不是高兴死了,她顺手就扔到路边了。
宁兰正在查看河灯,有注意他的动静,听到他声音冷飕飕的,便知道他又在生气了。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就看到他阴沉的脸色。
沉音走过来,小声道,“殿下要你立刻回去。”
现在当然不能回去,她还没找到徐郎君留下的信息。这人好好的怎么又不好了?真是比小孩还变脸还快。
宁兰狐疑的四处看看,发现地上被烧的的干干净净的灯笼,现在只余下灰烬在地上被风吹着打旋,糟了,方才她太着急去看河灯,就随手就给扔了。
她没跟沉音回去,也没说话,而是几步跨到季宴清面前,然后伸手横在他脸前。
季宴清看着伸在面前的那只小手,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拿钱啊你,我都没带钱。”小娘子声音娇娇的,伸着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小娘子略带着怒意嗔他,“快点,快点。”
像是不满他的磨蹭,她连声催促。
季宴清这才反应过来,他出来买东西,向来都是看上什么让人买,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拿钱袋。
他轻咳一声,找补道,“你这人问人要钱还这般理直气壮。”说完才从惊影手上接过一袋子碎银子递过去。
钱袋不轻,拿在手里有些坠手,宁兰在手里颠了颠,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骄蛮,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问自家男人要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是她前些几日在府中闲逛听那做杂役的仆妇说的,她丈夫听着还挺高兴,说往后多挣钱给她买银簪带。
这话季宴清一时有些愕然,着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这些日子她总是拧巴着,现在能对着他这么自然说出这种村姑常说的俚语,倒是让他惊讶。
这话虽不中听,但是这话传出来的意思却是极好,她把他当相公。
看来怀柔政策还是有效的,就不信有不动容的女人,当下心情大好,脸色不自觉放松,不复方才阴沉,
“说的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少听那些仆役胡说八道。”
宁兰看他脸色好上许多,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找到方法,他似乎也不是这么难搞。
哄好他,宁兰才把注意力放到河灯上,现在可以确认徐郎君没留下信息,应当是要自己留言给他,就放到这个河灯上,他应该会想办法拿走。
徐郎君当真是聪慧!
*
看她要拿笔写字,季宴清忍不住探头看去,宁兰把灯用手捂住,“许愿的事,怎么能给你看,那就实现不了。你快走,不许偷看。”说完还推了推他。
季宴清好笑道,“你想要什么,给孤说比许愿实现的快。”
但是还是依言往后退了一步。
这距离仍旧有些近,有能看到的嫌疑,宁兰不放心,指着他理直气壮道,“你再退远些,不准偷看。”
“好好,就去墙边,保证看不到。”
宁兰指了指沉音,“你也走。”
打发走两人,确保没人看到她才开始写,写完直接顺手放到河中,都城水系发达,水面有不少乌篷船载人游玩。
宁兰看着那花灯顺着水流飘远,才放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