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宁兰坐上马车,慢悠悠行走在去城阳候府的路上。
外面还跟着同行的沉音,宁兰心中暗骂,就说这死人肯定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来,果然有人跟着。
但是,比较而言来的是沉音算是好事了。
她从车窗中探出头看沉音,数日不见,她肤色都黑了一层,想来岭南这一趟定是吃了不少苦的,
“沉音,听惊影说你被陛下派去岭南见大蟑螂了?”
沉音一时不理解,她是去岭南接人了,可是蟑螂是什么,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呃。
宁兰一时语塞,她忘了,现在蟑螂还不叫蟑螂,叫蜚蠊。
她略过这个问题又问,“沉音,去岭南的路你可认熟了?”
沉音点点头,“我记性不错,走一趟差不多就熟悉了。”
宁兰看她一眼,认熟了好啊,下次还有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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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侯府正门停下来,宁兰正想下去,海棠把她拦住,冲她摇摇头小声道,“娘娘,且等等,要让侯府的人来迎你才成。”
她想起来,那人说是四姐在婆家过的不算好,那现在她这身份倒是好用。
她在车内等了一会,就有个老妇人在外面恭敬喊道,“城阳候府阖府女眷恭迎贵妃娘娘。”
海棠掀开帘子先行下车,宁兰抑制住抬脚跳下去的冲动,做作的扶着海棠下去,开口道,“免礼吧。”
她现在心里有些想笑,觉得自己在装大人。
进来待客的花厅,侯府老夫人同她说了会话,一行人喝茶闲聊,还有其他贵客上门,宁兰便让她们去忙。
花厅中只留下四姐姐,她四处看了一圈,这四姐姐怎么说也是候夫人,怎么感觉这隆重的日子侯府这布置的这么敷衍寒酸呢。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海棠一个人,这种事她最是熟悉知道怎么处理。
她小声同海棠说自己疑惑,海棠很是机灵,悄悄的跑出去打听,很快便打探消息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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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城阳侯府宾客众多,侯府的老夫人作为侯府长辈,同宁兰寒暄过后便带着其他女眷离开去招待宾客。
屋子便只剩下宁兰同她四姐姐,边上不少侯府的丫鬟伺候,宁兰想了想便开口,
“四姐姐,许久不见,我有许多体几话同你说,不如去你的院子吧。”
宁萱看她愿意同自己亲近,惊讶之后更是欣喜,便也不讲究那些礼仪,只顺着叫她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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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宁萱住的的正院,乳母抱过来孩子已经在等着了。
乳母说孩子举行过‘洗三’仪式后就哭闹不止,宁萱便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率先开口,语带感激道,
“五妹妹,今日谢谢你,着实没想到今日你能亲自来参加三郎的洗三礼。”
“你总归是我姐姐,来看看你和外甥是应该的。对了,父亲和六郎可到了?”
“到了,他们都在前院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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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她拿到四姐姐的请柬时就在想,四姐姐儿子洗三这么隆重的事,宁峥和那便宜爹定是要来的。
所以季宴清同意后,她给宁萱回帖子说会亲自来。也写了拜帖给宁家送去,告诉他们自己也会亲自去侯府。
便宜爹来了,徐郎君定能得到消息,他在都城的话定会想办法来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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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萱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这会孩子人不哭了,在她怀里‘咯咯’的笑。
宁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她选的是个金质嵌宝的金项圈,下面缀着个长命锁。
礼物是海棠挑的,她说这个寓意好,也足够贵重,侯夫人定会喜欢的。
反正都是季宴清的东西,她拿来送人一点都不心疼。
伸手给孩子带到脖子上,心中忍不住想,这孩子也太过瘦弱了一些,半岁的孩子看着像两三个月大。
宁萱很是高兴,拿着长命锁逗着孩子玩,“三郎,你瞧,这是姨母给的,快谢谢姨母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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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宁兰才开口,“四姐姐,三郎也太过瘦弱了,你可曾找郎中看过?”
“看了,郎中说他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弱症,他又小,也不能直接喂药,只能乳母吃了药在喂给他,身子总也养不好。”
宁萱忍不住叹气,“怀他时候,我整日不痛快,孩子怕是那时候就出了问题,以后只能仔细将养着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个老妪神情倨傲在院子喊道,“宾客盈门,岂有当家主母缩到院子的道理,夫人也该出来迎客才是。”
宁萱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小声同宁兰说道,“这是我那婆母身边的人,五妹妹你先歇歇,我忙完就回来陪你说说话。”
宁萱走出去把孩子抱给乳母,让她带下去休息,才冲着那老妪回话,“知道了,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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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回来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神色复杂的开口, “娘娘,你知道吗?宁四姑娘这侯夫人当的可真不容易。”
“为何这样说?”
海棠的交际能力堪称一流,不一会就在丫鬟婆子间打听到不少秘辛,
“这位侯爷现在后院妾室七八个,侯夫人的这孩子只能行三,前面竟还有两个庶出的兄长,听说这两个男孩已经四五岁了。”
“奴婢还听说老夫人对候夫人很是不满,侯府的次子便是妾室生的,听闻那妾室是老夫人娘家侄女。”
说到这海棠脸上忍不住有些鄙夷,这种长幼不分,尊卑不明的子嗣,是乱家之根源,
“奴婢觉得按那些丫鬟的说法,那侄女地位瞧着比侯夫人还高些呢。”
怪不得季宴清说她在婆家过的不好,这四姐姐日子热闹成这样,这能好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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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留在四姐姐院子,去了府中花园的假山处闲逛,这视野开阔,仆从小厮也比女眷的院子少了许多。
宁兰想把海棠支开,“我渴了,你去找这府上的婢女给我沏壶茶,我就在这亭中等你。”
“把你一个人放这,我......” 海棠得了陛下吩咐,娘娘身边不可以离开人,她不想走。
“我人就在这,还能丢了不成,快去吧。”
海棠看娘娘坚持,加之附近确实没什么危险,便去附近寻府上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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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走后,她在这小花园寻了块地势高的地方转来转去,这样若是徐郎君在附近,一眼就能看到她。
怎么就不见人来找她,她在那干着急。徐郎君是没回来都城吗?
上次徐郎君离开时说,快则一个月,慢则半个月就会传递消息回来,现在都快两个月了还没他的消息。
现在她每天看到季宴清那张死人脸,都恨不得跳起来和他拼命。
偏偏每天还要装出来一副对他情深义重的样子。
她被关在皇宫里,身边的人除了轻烟都是季宴清的眼线。
自己无时无刻都得端着演戏,自己都快演的精分了,在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她一个人能做的不多,只能指望徐郎君来拯救她了。在这里她能信任的、能帮她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若是再不回来,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