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杨聪等人依然没被问及来意,只是吃过山下送来的饭菜,被安排在相关房间住下。
他单独在东厢地字房,苏明月三人在西厢。
房间陈设相当简单。
木地板上铺着被子便是床,中间摆个小茶几,香炉里烧的东西挺香,大概是安神之类的香料。电灯空调电视都没有,照明是靠一盏油灯。卫生间自然也没有,墙角只有个夜壶。
“呼…”
杨聪吹灭油灯,准备去西厢找苏明月聊聊。
结果发现,四厢连通的走廊有道门,此刻都上了锁。
有古怪啊…
他多了个心眼。
回屋后用茶壶把香炉浇灭,以免里面是迷药。
之后也不睡觉,在纸窗户上钻个眼,暗中偷偷观察着一切。
不久,西厢三间房的灯都熄灭了。
整个院子就中间塔楼还有两处昏黄亮光,分属顶层和六层。
按辈分来看,应该是樊大师和大仙姑的房间。
樊大师估计还在给二仙姑授课,而大仙姑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顶层灯光熄灭。
按道理二仙姑应该很快回到五层房间,可杨聪蹲得腿有点麻,还是没见五层灯亮起来,反倒是大仙姑所在的六层,率先传出不小的动静。
她大概是在练剑吧…
从纸窗户的人形投影看,动作幅度挺大。
某一刻,油灯突然熄灭。
等灯又亮起,便再看不出里面有啥动静。
又过了几分钟。
六层的灯彻底熄灭,五层的灯亮起来。
应该是二仙姑回到房间。
也开始练剑了么?
看着不太像。
或者说,她练的剑法很古怪。
只是不断重复着,反手握剑往怀里刺,然后提起来继续往怀里刺。
杨聪越发觉得古怪。
整晚上都不敢放松警惕,几乎没有睡觉。
第二天周六清早。
听到走廊上的动静,得知大概是门开了。
他立马精神。
见着两位仙姑的模样,大概知道昨晚发生了啥。
大仙姑额头贴着一个oK绷,即便掩饰得很好,也被发现看二仙姑的眼神变了,远不如昨天那样柔和。
二仙姑倒没受伤,只是神色相当疲惫。
右手疑似使用过度,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筷子都有些拿不稳。
同样的,她也不咋待见大仙姑。
看来昨晚闹过矛盾。
为啥呢?
……
……
吃过早饭,二仙姑下了趟山。
回来时搀扶着一位,同等年纪的女士。
从她戴着墨镜和口罩,走路不利索的情况看,应该是一位盲人。
然而,她挺有钱。
右手无名指戴着挺大一枚钻戒,耳环和项链虽看不出具体档次,但想来也是价值不菲,肩上还挎着个GUccI紫色小包。
几人坐着一起喝茶的时候,得知杨聪等人也在,盲人富婆有些歉意:“早知道几位也要急着见樊大师,我就应该改个时间预约…我这事儿吧,不算特别急,急也不管用。”
“是这么回事儿…”
“我常常梦见死去的老公,好多次他不是跳崖就是跳江,有一次还拿刀抹自己脖子。他是个生意人,以前难免做了点亏心事,我疑心是他死不安宁。”
“所以一直想找真正的大师,希望能帮他消灾祈福。”
“可惜,好多都是骗子。”
“我也是前天才意外得知,有位黎公子有类似情况,后来请大师赐了些特殊的符箓,才让死去的女友得以安息,因此连忙就预约请大师帮忙。”
“唉…”
“其实吧,我本人是不信这些的。”
“可死者为大。”
“总觉得应该做点啥,才对得起死去的老公。”
“但我刚刚听二仙姑提起,那种符箓有些违背人道,想来黎公子就是这样被抓的。”
“因此,又挺犹豫…”
究竟如何违背人道?
这正是杨聪来此,想要搞清楚的真相。
不管如何,黎英俊果真有问题。
大仙姑微笑宽慰道:“我们师徒三人遵循本心,一切都讲求心安理得,任何法门的利弊都对施主直言不讳,用不用,如何用,都不主张,更不强求。”
“师妹,送女施主先去休息吧。”
“让她再想想。”
二仙姑将富婆安置在杨聪隔壁,东厢天字号房住下。
不知道富婆有没有拿定主意,总之不久后,两位仙姑扶着她进入塔楼顶层,初次拜见樊大师。
再出来时,只有两位仙姑。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俩先前那点嫌隙好像没了,又恢复初次见面时的相敬相爱。
这下,杨聪等人总算被问及来意。
按照杨聪原本的计划,是跟黎英俊和富婆一样,借助用黄纸符给陈梦玲祈福的机会,搞清楚到底如何违背人道,从而查清黎英俊是否有谋杀行为。
从这段时间得到的情报看,很可能真存在谋杀行为。
只要挖开那个有黄纸符的坟,确定里边是否埋着女大学生郭颖,似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然而,杨聪却觉得不对劲。
昨天没有花钱烧香就被请进来,并被主动引向有黄纸符的坟。
很可能,身份早被仙姑识破。
那她们这样做的目的,难道真是协助破案?
显然不是。
如果黎英俊真杀了人,肯定和快活山庄多少有关系。
况且他可是真正的有钱人,是山庄的优质客户,不但不帮他掩盖罪行,反而变相揭发,难道不把他爹报复吗?就算不被报复,名声也不好听,以后还有谁愿意跟山庄做私密生意?
另外,结合昨晚所见所闻,以及刚刚的情形,即便查清黎英俊的案子,也觉得这个快活山庄很古怪。
因此种种,杨聪果断调整思路。
对方不是不按套路出牌吗,那咱也不按套路出牌。
并不以办案人员的身份,而是以普通客户的身份,跟她们谈一笔正当生意。
抿一口茶,杨聪严肃开口。
“我想请大师…”
“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