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谢衡因梦中的场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披了一件外袍,径直起身往门外走。
此时天光微亮,还没到平常府中人起床的时候,府中一片冷清,连人影都没瞧见一个。
谢衡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却烦躁不已。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只是一个梦而已。
一个梦,当不得真。
突然身后传来微小的动静,谢衡转身,冷声道:“出来。”
躲在暗处的林时:这人耳朵真好使!
“林时。”
犹豫着要跑还是听话出去的林时:这人是狗鼻子吗?没见着人还能闻出来是谁的?
林时耷拉着脑袋,往旁边跨出一步,彻底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谢衡的视野中,讨好道:“王爷,早安啊。”
“鬼鬼祟祟的在做何事?”谢衡冷声质问道。
林时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在这里蹲人,打算一见到你的客人我就趁机抹黑你吧。
“……溜达,最近总是睡得不安宁,起床溜达一下透透气。”林时狡辩道。
“又撒谎。”谢衡冷眼瞧着林时道。
林时:“……”
“王爷,你可不能冤枉了奴才,奴才可是日月——”
谢衡皱眉:“闭嘴。”
瞧着林时这一身奇怪的打扮,谢衡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发疼,道:“穿成这个样子,你真的是——不成体统!”
听到这话,林时抬头暗戳戳的打量了一下谢衡的打扮,心想你也没比我穿的好看到哪去啊?
瞧着林时一言不发的模样,谢衡难掩心中的烦躁,不耐烦道:“石狮子你擦完了?”
林时深吸一口气,闷声道:“没擦完。”
“那还不快去!”谢衡瞧着林时,心中那股烦躁越来越强烈。
“……”林时又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顶嘴。
瞧着林时还站在原地,谢衡又道:“还愣着!?”
林时又深吸一口气,看着烦躁不安的谢衡,在心里暗道一瞧气火旺盛却没处发泄的男人,都是这般面目可憎的,沉声道:“奴这就去。”
说完,林时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等等。”谢衡喊道,对着停下脚步的林时道:“把这身打扮给换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林时一听这话怒了。
“王爷您老人家这就不懂了吧,这可是京城里头现下流行的打扮,王爷您久居府中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可是若是不懂欣赏那可坏了!”
谢衡看着眼前还敢顶嘴的小倌,冷声道:“胡言乱语,本王日日于京城中行走,倒是未见过如此不入流的穿着。”
“倒是你这个奴才可是又私自出府了?可是嫌本王罚太轻,让你如此目无尊法,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林时心想他今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了,咋的今日谢衡倒是有时间在这站着训斥他。
不过一听到“罚”,林时顿时诚恳的认错道:“是奴错了,是奴不好,奴不该口出狂言,奴不该以下犯上,奴罪该万死。”
看着一下子就变样子的林时,谢衡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忿,觉得眼前这个小倌如今不是在认错求饶,反而更像是在暗戳戳的开口讽刺他。
可是刚刚那番话他又不能找出什么话柄来,半晌,谢衡才道:“滚!”
“好嘞,奴这就滚。”林时应声答道,细听之下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窃喜。
瞧着这打算溜之大吉的背影,谢衡莫名觉得这个背影像极了当初的某人,心中有一股誓要追究下去,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小倌的想法。
“站住。”
话音刚落,林时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立马加快脚步想要逃离现场。
见着加速跑起来的人,谢衡抬腿踢起脚下早已物色好的小石子。
“嗷!”林时膝盖一疼,差点半跪下去。
瞧着欲跪不跪、膝盖悬在半空上的小倌,谢衡冷声道:“还跑吗?”
听着身后小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林时艰难转身面对着谢衡,识相道:“不跑了。奴不跑了。”
瞧着如今一副“乖巧听话”奴才模样的林时,谢衡觉得有些违和,忽略那股不舒服的违和感,道:“不听话的奴才应该怎么处理?”
察觉到谢衡话中杀意的林时立马左看右看,道:“谁敢不听王爷的话,奴第一个不答应。”
瞧着装傻的林时,谢衡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反问道:“不是你这个奴才不听话吗?还有谁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林时再一次确定了,下一次出门前还是要先看看黄历的。
好死不死励志一回早起从被窝里头跑出来,想要多蹲几个客人抹黑谢衡,结果遇上了谢衡这个活阎王,还是十分恶劣时期的活阎王。
“哑巴了?”谢衡瞧着不出声的林时笑道。
林时:“……”对,就是哑巴了。
“不说话的话——”谢衡瞧着林时,故意拖长语气恐吓道:“那就去水牢里面呆一会。”
一听到“水牢”,林时就回想起自己被吊到溃烂发臭的伤口,忙朝着谢衡跑了两步,一个滑跪,伸手抱住谢衡的大腿。
哭诉:“王爷,奴知错了,奴不敢了,以后王爷让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上刀山下火海都绝不推辞,奴对王爷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奴做梦都是王爷的飒飒英姿啊,奴心中爱慕王爷多年。”
“奴此生最是敬佩王爷,奴愿意一生伺候王爷。”
“王爷不要把奴扔水牢里去啊!”
前面一大堆全是废话,就最后一句是真话。
谢衡看着腿上的林时,心情是前所未有过的好,道:“你倒是能说,不送去戏班子里头倒是可惜了。”
林时立马狗腿道:“不可惜,只要能伺候王爷,哪哪都不可惜。”
听着一连串的废话,谢衡又一次惊觉自己对这个小倌的容忍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察觉到心情在小倌的胡言乱语中好起来后,谢衡沉思片刻,抬脚踢了踢腿上人,道:“从今日起,你就到本王身边贴身伺候。”
林时:!
“王爷,奴觉得这不妥吧?”林时试图推辞。
“哦?不妥?你刚刚不是说为了本王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推辞吗?”
谢衡低头冷眼瞧着林时,颇具压迫感道:“你莫不是在诓骗本王?”
“……没有。”林时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
谢衡欣赏着林时脸上悔恨交杂的神色,笑着调侃道:“那就好,要是觉得不妥就去水牢待会。”
“……奴觉得王爷的安排十分妥帖。”林时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