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诚意伯府门前多了不少访客。
来意无非都是在探,宫中那般多的赏赐,到底是为何。
诚意伯和京中权贵来往向来不密切,第二日便闭门谢客。
薛泠从皇宫回来的第二日后,忽的病倒了,白日里便起了热,梁氏知她心思重,生怕她想不通,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也忍不住垂泪。
翠月对薛泠心疼不已,她实在不明,为何小姐进宫一趟,便突然病倒了。
“碧月姐姐,那日在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小姐为何被惊吓成这般?”
碧月瞧了一眼床上病得双颊发红的薛泠,并未言明:“莫要打听了。”
“我只是心疼小姐。”
碧月轻叹了声,“你去瞧瞧药好了没。”
听她这般说,翠月心思便在那药上,“那我去瞧瞧!”
说罢,她转身便出去看药了。
碧月看了一眼她身影,这才转身进去将薛泠额头上的布巾换下。
“碧月。”
薛泠这两日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见跟前有道身影,她便唤了一声。
“小姐,是奴婢。”
听到她唤自己,碧月眼中发起了热意,忙蹲到床前:“小姐,您可是难受了?”
“水。”
薛泠睁开双眸,双手撑着床想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好似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她才起身坐到一半,双臂便忽的一软,险些就这般摔了回去。
碧月见状,忙将她扶了起来:“小姐,您这两日都在发热,没用什么吃食,身子弱。”
薛泠倚靠在床侧,见她坐好,碧月才去倒了杯温茶水进来:“小姐,水来了。”
薛泠喉间又干又热,她连用了两杯茶水,方才觉得好了些。
她抬了抬眸,虚虚地瞧了一眼碧月:“我怎的了?”
“小姐,您昨夜夜里突然发起热,一直昏睡到今日。”
薛泠听罢,眉眼垂下,她瞧着跟前的被衾,“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小姐。”
碧月自是知道薛泠什么意思,正因为知道,她听到小姐这话,更觉得心疼难受。
“小姐,可要用些肉羹?”
薛泠摇了摇头:“吃不下。”
“那奴婢让人送些汤水来?您已经近两日未用食了,好歹喝口汤水?”
薛泠顿了几息,方才虚弱地应了一声:“嗯。”
见她答应,碧月忙唤了春红,让她去将小厨房里今日炖好的人参鸡汤端来。
春红很快便端了鸡汤来,薛泠本无食欲,可闻到鸡汤的香味,却觉得腹中空空。
她喝了大半的鸡汤,身上方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只是身上高热还未退全,她浑身还是乏力酸软,坐了不过两刻钟,便又睡过去了。
翠月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薛泠早就睡过去了。
碧月实在不忍心将她唤醒,便让翠月将那药温着,等薛泠再醒来时再给她喝。
薛泠这一觉便到了夜里戌时,她身上的高热好似退下去了,人也有了些胃口,用了几口小粥,用了药后,便让碧月和翠月备了水。
“小姐,您这高热才退,不如明日再沐浴吧?”
“这两日身上皆是汗水,身上黏腻难受,备水吧,我洗快些便好。”
碧月听她这般说,只好去备水。
薛泠身上高热虽退了,身上还是缺了力气,她也不敢沐浴太久,不过半刻钟,便从浴桶中起身。
沐浴过后换了新衣裳,身上干爽了许多,薛泠这才觉得自己当真是好了许多。
这两日她皆在昏睡,如今高热退下,倒是不觉得困顿。
反倒是碧月和翠月二人,这两日守着她,如今又快到子时了,她们二人虽不说,薛泠却瞧得见她们脸上的疲倦。
怕她们守着,薛泠便回了床榻上,换了春红守在外头。
屋里的灯光被吹灭,只有窗外的月色洒进来。
病了一场,薛泠也想开了。
既然躲不过,那便随遇而安吧。
左右她是避不过去,那人是太子,她便是要反抗,又能如何反抗。
思及此,薛泠心中的烦郁都散了许多。
窗上传来声响,薛泠抬眸望过去。
月色下,那窗户被推开,太子轻易便跃了进来。
他大抵是以为她睡了,进来后步伐又慢又轻。
薛泠闭着双眸,耳边是他撩起衣袍的风声。
下一息,她便觉得床榻轻轻地响了下。
她闭着双眸,眼睫颤了颤,额上一阵温热,随即是脸颊上。
“胆子真小。”
谢珩抚了抚床上的人的脸颊,又瞧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那有些干的唇瓣上,他不禁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下。
薛泠这人,对着他的时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却连嫁给他的胆子都没有。
她做得了那闻祁的妻,为何不敢做他的妻?
虽然长风查不出她和闻祁二人之间在谋划何事,可他了解她,她这人,最喜不声不响地跑得远远的。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断然不会再错过一次。
左右她早晚都是要当他的太子妃,那便不如趁早。
想来那日她应是知道了他的意图,这才病倒了。
思及此,谢珩无奈又有些心疼。
他轻叹了声,“薛泠,你为何不愿信孤一次。”
言罢,他收回手,将她身上的薄衾往上拉了拉,这才转身从那窗跃身离去。
听到那窗柩重新落下的声响,薛泠才重新睁开了双眸,抬手抚了下自己被碰过的脸颊,想到太子方才离去前的那一句叹声,不禁有些失神。
薛泠病愈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她今日起来才觉得真正的身子清爽,正打算去给母亲请安,便见管家匆匆而来:“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和夫人让老奴来唤您去接旨!”
翠月不明,听到管家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接旨?”
碧月拉了她一下,摇头示意她别问了。
翠月瞧了一眼薛泠,见她神色不好,便不敢再问了。
薛泠轻抿了下唇,她知道赐婚的圣旨很快便要来,却如何也想不到,竟来得这般快。
罢了,难不成她还能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