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这是公报私仇。”
闻潮生狼狈在院内站稳了脚跟,他的体质的确比不得朱白玉这样的修行者,但那身「不老泉」也绝非白练,换做以前,这样的高度他跌落在地,便是能稳住身形只怕也要崴脚,但现在他却是一点事没有,就连脚底那阵酥麻感也很快消退,恢复如常。
“那你可真是错怪我了。”
朱白玉稳稳落地,从这样高的地方落下,他甚至没有发出多少声音,闻潮生略有些羡慕地看向他。
“你轻功不错,教教我。”
朱白玉无奈道:
“你连丹海都没有,怎么学我这种江湖上摸来的野狐禅?”
“况且你是书院的学生,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圣贤传下的儒术,应有尽有,身法应该就有好几门。”
许久未曾被人提起的「没有丹海」倒是让闻潮生忽地一怔,随后他忍不住内心感慨,没有丹海果然修行处处受制,但一时间他又想到了吕知命,想到了这位少年时期修为便深不见底的剑客,是否也不会身法?
——纵然他剑法无双,既不需要躲避别敌人的攻击,也不需要追击敌人,但若是不会轻功,行走江湖终究会有一些不便吧?
这个念头只是闪烁了瞬间,他便一拍头,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天人境的修士可以缩地成寸,还要什么轻功,这等凡间之术,反而落了下乘。
今夜似乎上天有意成全他们,月黑风高,阴云压境,偶尔呼啸而过的夜风里裹挟着一股雨水独有的潮湿,偌大的宁国公府漆黑一片,不见灯火,宛如一座墓地,偶尔打开的房门与窗户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像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隐于其间偷偷窥视他们。
闻潮生想起了前世的许多民俗怪谈,一时间竟有些后背发凉,他抖擞一下精神,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便将这些民俗怪谈讲给了朱白玉听,后者听着听着忽然顿住脚步,一双眸子死死瞪着闻潮生:
“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讲这些东西?”
闻潮生见朱白玉也有些犯怵了,安慰他道:
“莫慌,你是军人,上过战场,身上血气重,寻常妖魔鬼怪根本近不了你身。”
朱白玉对此显然心存怀疑,为了不让闻潮生继续下去,他一边带着闻潮生朝着宁国公生前所住的宅院而去,一边讲述起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包括当年究竟杀了那些人,流放了哪些人。
从他的言谈中,闻潮生能感觉到齐王对于宁国公的深厚情感,后者出事之后,齐王直接震怒,失去理智,一些受到这件事情牵连的侯爵、六部官员,说宰就宰,毫不手软,这件事情对于当时齐国带来的负面影响其实很大,但齐王显然并不后悔。
“……先前宁国公他们是在黑龙岭中出事的,从这事也基本可以推断出「沉塘宝藏」就在黑龙岭内,既然齐王想要这份宝藏,为何不直接派发部分禁军前往黑龙岭中寻找?”
“五年的时间,掘地三尺也该给找出来了。”
听着闻潮生的这个问题,朱白玉先是转头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
“看来你以前的确不是齐国人,连黑龙岭都没有听说过。”
“那片大山虽以「岭」为缀,实则方圆蔓延千里,是当年齐国初代圣贤「无名」坐化之地,那头原本是一片平原,「无名」坐化后,引发了「天悲地恸」,以他的尸体为中心,季节、地势皆发生了巨大变化。”
“如此过去数月,「黑龙岭」便出现了。”
“里面的时节与外面时节的更替相反,而且怪事频出,以前诸多进入其中探寻的修行人最终皆迷失在了里面,最终也成为了「黑龙岭」的一部分。”
闻潮生听到这里,心头颇为震撼:
“「天悲地恸」是什么?”
朱白玉解释道:
“传闻一些修为登临绝巅的修行人触及到了世界深层次的规律,通晓了寰宇运行的本质,会被天地记录,这种人若是去世,天地会将其厚葬。”
闻潮生想到了北海道人讲述的关于十万雪山深处「金莲」的事,下意识便道:
“所以当年弥勒坐化后,也出现了「天悲地恸」,于是陈国才有了十万雪山?”
朱白玉:
“正是。”
“不过能引发这等天地异象之人,古往今来也就寥寥几位,屈指可数。”
闻潮生没有去关注这些大修行者的故事,而是将话题绕了回来:
“既然黑龙岭对于绝大部分人是死亡禁地,宁国公当初怎敢与宋桥带人进入?”
朱白玉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们也很奇怪这件事,后来大家做过诸多猜测,我们一致认为宁国公与宋桥皆是足够冷静,足够清醒之人,他们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往黑龙岭里探,最合理的解释是……当时他们的队伍中,有天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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