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月过去,便到了除夕这日,再过明日就是新年了。
府上张灯结彩,都在为新年做准备,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只有苏璃棠高兴不起来。
因为每逢除夕这天,便是她娘的忌日。
她娘死在侯府大门外那天,正是除夕。
苏璃棠给吴氏请示过后便出府了。
她没说自己出府是要祭拜阿娘的,毕竟她现在代替的是苏四姑娘,苏四姑娘的生母安氏还活的好好的,她若说是祭拜阿娘的话,怎么都说不通,只说自己去祭拜一个亲人。
苏璃棠先去街上买些纸钱,又去福记糕点铺买杏仁花生酥,这是她阿娘生前最爱吃的糕点,而且也只爱吃这家的。
只是她去晚了些,店铺已经把杏仁花生酥买完了。
苏璃棠有些失望,只能再去买些其他阿娘喜欢的吃食。
醉仙楼的一间包房里,景暮笙正坐在窗口处。
他这个位置的视野很好,能把下面最繁华的街道收入眼中。
过年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都在赶集买年货。
人影攒动中,一道身影在人群里尤为显眼,景暮笙一眼就注意到了。
哪怕那人儿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但那身段娉婷袅袅,在一群人堆里尤为亮眼。
她所到之处,周围的众人都会被她吸引目光,虽然有面纱遮脸,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浮想联翩,想看下那面纱到底是张怎样绝色倾城的脸。
她那双狐眸太魅惑,看人时就像藏了把钩子,勾的人魂魄都没了。
看着那些男人的眼珠子恨不得粘到那娇人身上,景暮笙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眼底又冷又燥,冷硒一声:“大过年的不在府上待着,出来招蜂引蝶,果真是不安分。”
看看这嫉妒的嘴脸。
武峰在旁边看破不说破。
在自家主子一直注视着街道上的那道身影时,武峰也看见了,一眼就认出是府上的苏姨娘。
他轻咳了一声:“主子,苏姨娘今日出府是为了去祭拜一个亲人。”
“......”
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景暮笙没再说话。
他才不承认误会了那女人。
虽然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楼下,时不时留在苏璃棠身上。
武峰看主子那眼神瞟来瞟去的,真想说一句“主子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呗,偷偷摸摸的多像个贼。”
但他不敢说。
他要说了,主子肯定能把他从这窗口扔下去。
景暮笙见街道上的女子停在一个包子铺前, 买了两屉包子。
买那么多包子干嘛,她一个人能吃完?
再说国公府又不缺她饭吃。
随即又见那女子拿着几袋包子去了一处角落,那里蹲着的都是乞讨的人,把热包子都分给了他们。
天色寒冷,他们身上没穿一件像样的棉衣,都蜷缩在一起取暖。
那些拿到包子的乞丐们都纷纷道谢,有的还以为面前的女子是仙女下凡,跪在地上对着磕头。
景暮笙却面露嘲讽:“滥施仁慈。”
武峰能理解主子,毕竟主子以前经历过各种事情,也遇过形形色色的人,没人比他更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也没人比他见过人间更疾苦的样子,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但苏璃棠和景暮笙的成长环境以及经历不同,也造成两人的认知和眼界不同。
阿娘从小就告诉苏璃棠要有一颗善心,即使那时候她和阿娘过得并不如意,但阿娘还会去义诊,若是碰见过得还不如她们的病人,阿娘也会免了诊费。
阿娘说日行一善,每做一件好事都能积下福报。
但阿娘不是为自己积德,她说她要做很多善事,为自己的女儿积德,做她的女儿已经够苦了,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日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今天是阿娘的忌日,苏璃棠也要为她积累福报,希望阿娘在九泉下能过的更好,若有来世,要让她有个好的投胎,日后一定要遇到个能相守到老不辜负她的男人。
“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么有善心,不如也关怀关怀本公子?本公子也需要小娘子的善心呢。”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苏璃棠,眼神里尽是淫邪,还有些疑惑的样子。
“这小娘子看着有些眼熟,来摘掉面纱让本公子瞧瞧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子上前靠近,苏璃棠立即后退几步,又把头低垂几分,连和这男子对视都没有。
她自然认出了这男人。
正是在庭芳楼买走她初夜的那位李公子。
当时她拼命反抗,拿花瓶砸伤了他,才没让他染指占有。
看施舍过自己的“仙女”被人欺负,那些乞丐们都站了起来,挡在苏璃棠面前。
哪怕自知面前的男子是他们惹不起的,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保护苏璃棠。
他们的身份虽然低贱,但人格高贵。
他们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看着一群臭烘烘的乞丐围过来,李富达抬脚踹倒身边的小男孩:“滚开,离本公子远点,敢弄脏本公子的衣服,把你们的皮都给扒了!”
那小男孩只有十岁左右,被踹倒后又利索的从地上站起身子。
像他们乞讨时都被人踹习惯了,这一脚对他们都是小事情。
站起来后又挡在了苏璃棠身边,那坚韧倔强的模样看的李富达恼火,“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去揍小男孩,苏璃棠赶紧把小男孩拉到了背后。
李富达放荡大笑:“既然小娘子这么护着这小兔崽子,看在小娘子的面子上,本公子就饶他一命。”
他让自己的护卫把那些乞丐都推开了,自己又朝苏璃棠走过来。
“小娘子害羞什么,赶紧让本公子瞧瞧这脸蛋长什么样。”
光是这身段,李富达看的就口干舌燥,对面纱下那张脸更是心痒难耐。
他伸出手就要扯苏璃棠的面纱,一只飞过来的酒杯突然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李富达“啊”的一声痛叫,环顾四周是谁拿酒杯砸他。
“哪个宵小敢暗伤本公子,出来!”
随即又一个茶盏飞过来砸到了他的脸上,正好砸他鼻梁上,鼻血顿时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