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小孩面黄肌瘦,头发毛躁,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贱民,她哪里能想到这孩子竟是楚锦宸的儿子。
谁家小公子养成这副寒酸模样啊?
楚锦宸可是皇兄的挚友,当初他战死的消息传来,皇兄可是难过了好久,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楚家大公子可是被皇兄引为知己之人,在皇兄心中的分量可不轻。
今日她这番话若是传到皇兄耳中,定然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宫不知这孩子身份,何来羞辱之说。”嘉柔强撑着辩解,“再说了这少将军还娶妻,何来的儿子,你莫要诓我!”
楚执柔抱起曜儿,轻抚他的后背安慰着:“不知身份就可以以乞儿相称了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世人都会认为长公主跋扈无礼,随意践踏忠良之后吧。”
嘉柔心中暗恨楚执柔牙尖嘴利,非要当着众人的面下她面子。
眼见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嘉柔的贴身侍女心下一慌,可不能让长公主当着众百姓的面落下个践踏忠良之后的名声。
“殿下,我们不是还要去灵缘寺给太后娘娘求签吗?莫要误了时辰了。”侍女在一旁给着台阶。
“罢了,本宫今日还有正事,改日再与你理论。”嘉柔放下狠话准备离去。
“等一下!”楚执柔冷声道。
“长公主莫不是以为口无遮拦随意糊弄一下就行了吧?我们楚家虽不是皇亲贵胄,但也容不得这般践踏,今日长公主若不给个说法,那我便到御前亲自求个公道!”
楚执柔眸光沉沉地看着嘉柔,眉眼里透着冷厉,看得嘉柔有些发怵。
她本不是计较之人,若是今日嘉柔与她只是口角纷争,她回击几句便罢了。
可是嘉柔竟然当着她的面折辱曜儿,这完全是碰了她的禁忌,她哪里忍得了。
曜儿是兄长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例外。
嘉柔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楚执柔如此强硬,真要是闹到御前,自己即便身为长公主也未必占理,不知为何皇兄和母后竟然多次偏袒这贱人。
“你想怎样?”嘉柔咬着牙问道。
楚执柔转头看向曜儿,柔声道:“曜儿,你是如何想的?”
楚执柔当然眼神里带着鼓励和耐心,全然尊重曜儿的想法。
楚曜以前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尊重,以前的他就如同路边的草芥,吃不饱穿不暖,就连路过的看门狗都能对着他犬吠一通。
像长公主这样的大人物,莫说是骂他乞儿了,就连要了他的命他都反抗不了一点,所以一开始被骂的时候他害怕极了,只敢躲在姑姑身后。
但现在他不一样了。
他是有姑姑的人了,有一个愿意事事为他撑腰的姑姑。
楚曜想哭,但又怕在外人面前丢了姑姑的脸。
他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怯生生地看了嘉柔一眼,然后吐出心头的想法,“姑姑,我要他给我道歉,我不是乞儿,我是姑姑的曜儿!”
这是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楚执柔欣慰地揉了揉曜儿的脑袋。
曜儿总算是踏出第一步了,往后他将会逐步摆脱那个怯懦胆小的自己。
嘉柔瞪大了眼睛。
让她向一个小孩子道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今日若是应下了,往后她在这圈子里哪还有脸面啊!
人群中间,几个纨绔子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番热闹。
“小侯爷,你这未来夫人可真是彪悍,那可是长公主啊,她都敢对上,瞧瞧那气势,那派头,不愧是将门之后,有这样凶悍的夫人,你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我只知这文安县主长相一绝,没成想这脾性也不逞多让啊,这长公主向来飞扬跋扈,小侯爷你还不去英雄救美吗?”
几个纨绔哄笑一堂。
徐州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几个损友,“多嘴!”
他们几个都说她彪悍,但不知为何徐州野觉得这样的远比那一味温顺,软柿子似的女子顺眼多了。
再说了,这楚执柔哪还用得上他英雄救美啊,人家一脸从容淡定,三两句话便将嘉柔说得哑口无言,这不把嘉柔拿捏得死死的吗?
她还没见过谁能让这个女人吃亏的。
可能唯一吃的亏就是摊上他这门婚事了吧?
用他老爹的话来说,谁家摊上他算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败家子,惹事精一个。
徐州野颇有自知之明,并且沾沾自喜。
“呦,我们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还害羞了不成?”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打趣道。
“我有什么害羞的?我徐州野从来不知道害羞是什么样子,这两个字怎么写!”徐州野嘴硬反驳道。
“是是是,我们小侯爷从来不害羞,那你上啊,是男人就冲上去,再怎么说那一个是你未来夫人,一个也算你侄子,可不得爷们一回?”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推推嚷嚷地叫嚣着。
“去就去!”
徐州野说完就推开人群走了上去,那步伐急切得一点不像被迫的。
“呦呦呦,我说是谁在这像个市井泼妇一般挑事呢?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长公主啊,这脸上的伤可是好了?”人群里传来徐州野嚣张的声音。
“徐州野,你怎么在这?”听见徐州野提及脸上的伤,嘉柔神色阴翳,下意识用扇子挡住脸。
他还好意思提,若不是他用那该死的畜生吓自己,她这张脸哪里会受伤,今日她让婢子多上了层妆粉才遮住。
这该死的徐州野!
“我怎么不能在这,这盛京城还有什么地方是本侯不能去的?”
“怎么,小侯爷,想充英雄?”嘉柔嘲讽道,“这还没娶进门就先护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情投意合呢,之前不是还闹着要退婚吗?现在这副样子演给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