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帝轻咳一声,目光深沉道:“此次遇刺之事,你可有怀疑之人?”
徐州野心中一惊,表面却一副大受委屈的样子,“臣也不知究竟是谁这般恨我?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我向来不与人结怨,陛下你可要替臣做主啊……”
他一边大倒苦水,一边抹泪,那憋屈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丢脸,但却足以打消明武帝的怀疑。
明武帝见他这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都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说哭就哭?这件事朕知你受了委屈,朕会替你做主的。”
徐州野一听这话,瞬间收敛了表情,“陛下圣明,臣感激涕零。”
明武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起来吧。”
……
从慈宁宫出来后,徐州野长舒一口气,“娘子,这次收获颇丰啊。”
楚执柔白了他一眼,“你呀,别光顾着高兴,这些东西说是给你的补偿,实际上是陛下为了平息这事的,这件事咱们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只能装傻充愣。”
徐州野搂住她的腰,自信满满,“娘子放心,我俩配合的天衣无缝,肯定没问题,更何况有了这些东西,咱们也不亏。”
二人相视一笑,马车辘辘驶向侯府,只留下身后宏伟的宫殿渐渐远去。
有了宫里的御医,不出几日,元宝的状态明显好多了。
御医说不出几日就能清醒过来,府里上上下下得知此事后,都松了口气。
这日,广平侯府的书房内,轩窗半掩,金色的阳光透隙而入,恰是金纱轻披,满室皆染上熠熠光辉。
那窗前一案,简洁而雅,其上铺染着细腻的宣纸,旁边是研磨得恰到好处的墨蛊,墨香隐隐飘散。
男子端坐于前,身姿挺拔,眉眼如画,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纤长的睫羽上,更加衬得他矜贵出尘,浑身上下透着股子贵公子的气质。
只见他全神贯注,手中之笔起落自如,毫锋游走于宣纸之间,墨迹晕染,若是忽略掉宣纸上那一个个跟狗爬似的小字,还真当他位书法大家。
“啧,真气派!”
徐州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字,啧啧称叹,他这明明是乱中有序,洒脱飘逸,咋李夫子就这般瞧不上呢?
楚执柔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抽搐。
到底是谁给的这家伙自信?
他难道就没有自卑的时候吗?
就算是她,也不能违心地夸上句好看,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
他的字硕大的一个,几乎快占去了旁人三四个字的位置,墨迹晕染在一块,歪歪扭扭的,只怕是那七八岁幼童写的都比这好看。
同样,李夫子也正是嫌弃他的字实在不堪入目,便罚他每日临摹字帖,不然将来被旁人知晓这是他的学生,他的脸面往哪搁啊?
都说字如其人,读书之人,人人皆一手好字,徐州野这一手字若是拿出去,实在丢人。
“少爷,少夫人,元宝醒了!”小厮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喘着粗气。
“什么?”
徐州野猛地站起来,与楚执柔对视一眼,然后一把扔掉手中的毫笔,疾步往元宝的房间去了。
“元宝,你这小子总算是醒了……”徐州野一把推开门,看见屋内的场面,又瞬间背过身去,把门带上,“抱歉,你们继续。”
关上门那一刹那,他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元宝这臭小子,看来不需要自己替他物色姑娘了。
楚执柔落在他身后,还没看见里面是什么,就被他挡住了。
“发生了什么?”楚执柔一头雾水。
她踮起脚往里看,却被徐州野搂着肩膀往外推,“非礼勿视,娘子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了。”
楚执柔:???
谈情说爱?
元宝这刚才刚醒,咋就谈情说爱了?
屋内,元宝看见少爷闯进来,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刚想解释,就见少爷笑得暧昧,“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遭了,少爷他们肯定误会了。
他伸出的手落了个空,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敢看向对面的女子。
谈情说爱!
少爷在屋外打趣的话传入他们耳中,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别过脸,脸迅速地蹿红。
“迟春姐姐,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
迟春脸色羞红,颤声道:“这药我就放这了,我先出去把县主和姑爷请进来,他们这些时日很担心你。”
找了借口,迟春就故作淡定地往外走,但那凌乱的步伐,怎么看都觉得她心乱了。
“好……”
待迟春出去后,元宝才呆愣地吐出个字。
拿起床边的汤药,一口喝下。
那苦涩的滋味在他口腔内化开,充斥着每一个味蕾,但却怎么也压不下心脏处剧烈的跳动。
他捻了捻手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细腻温暖的触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暗骂自己孟浪,而脸上的热度已经扩散到了耳后。
他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迟春姐姐见他醒了,就把药端来喂给他喝,怎料那药碗边缘太烫了,他听见迟春姐姐的痛呼声,一时着急,就伸手准备替她接过药碗。
谁知两人的手就这样意外地握在了一起,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他指尖涌入,酥酥麻麻。
他懵了。
迟春也懵了。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没回过神,他刚想收回手解释,就被少爷撞见了这一幕。
在外人眼里就变成了郎情妾意,两人双手相牵,深情对视。
楚执柔被她拉到院角的树下,她戳了戳徐州野,嗔怪道:“你刚刚那样冒失,莫要吓坏了他俩,他俩都是脸皮薄的人。”
徐州野打趣道:“元宝那小子可以啊,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还以为他没开窍呢,原来憋的是这个坏心思啊。”
“正经点,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兴许这是个误会。”
楚执柔见不得他这般贱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拧了他的腰一把。
“哎呦喂,娘子轻点。”徐州野讨饶道。
这时迟春红着脸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县主,姑爷,元宝他已无碍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知道迟春脸皮薄,两人也没有继续打趣。
见到少爷和少夫人进来了,元宝踉跄起身,准备行礼,却被徐州野拦住了。
“好好躺回床上去,一时半会儿不差你这点礼数。”
“多谢少爷。”元宝听话地回到床上躺好。
徐州野拍了拍元宝的肩,“你小子,平日里看起来怂的要命,没想到关键时候倒是挺仗义的。”
难得听到少爷的夸奖,元宝羞赧地挠了挠脑袋,“您是我的少爷,我自然是要护好您的,这都是元宝应该做的。”
“行啦,别什么应不应该的,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身体,别到时候病恹恹的,本少爷还等着你就伺候呢!”徐州野傲娇道。
明明是关心的话,他非要用这般别扭的方式说出。
也亏得元宝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忙不迭地点头,“少爷你放心吧,我肯定快点好起来。”
楚执柔:“……”
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