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少夫人还不曾回来吗?”
徐州野紧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脚步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元宝的心尖儿上。
元宝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不安,被转得头晕目眩。他忍不住开口劝道:“少爷,要不您先歇歇吧?您这样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累吗?”
徐州野猛地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元宝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这心一直悬着,能不累吗?你说说看,今日之事,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元宝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响,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个问题可真是把他给难住了,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若是回答说是,以少爷那火爆脾气,定然会大发雷霆,可要是回答不是呢,少爷又定会责怪自己只是随口敷衍了事。
左右都是个错,这当小厮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尤其是做少爷的小厮,更是难上加难啊!
就在元宝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下人前来通报道:“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元宝一听,如蒙大赦,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再看向自家少爷,早就大跨步迎了出去,在跨过门槛之时,他顿了下,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然后故作不在意地样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楚执柔刚准备回水榭居,路过书房,就听见幽幽的声音响起,“你还知道回来啊?”
楚执柔循声望去,就见徐州野直愣愣地站在书房门口,负手而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委屈和嗔怒。
徐州野还算听话,知道没自己的允许,还不能回水榭居,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书房等自己。
见他傲娇的样子,楚执柔莫名地想笑,但还是抿了抿唇,将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只怕她一笑,这家伙又要炸毛了。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还能上哪去?”
“你哪里……”
听到她的话,徐州野硬生生把到嘴边的硬气话咽了回去,扭过头去不看她,身子却因憋着气而微微颤抖,“哼,知道还回来这么晚,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楚执柔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你等我做什么?不是说你不稀罕吗?”
徐州野面色一僵,眉头紧锁,四目相对间,心头有些慌乱。
他藏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嘴巴微张,欲言又止,话语在舌尖上打转,最后化作一声别扭的回应,“本少爷何时说过这种话,定是你听错了。”
楚执柔轻嗤一声,目光在他脸上流转,“是吗?那就当我听错了吧,既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不许走!”见她当真毫不留恋,徐州野心口泛着酸涩,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嘴上却还在逞强,“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执柔看了眼他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后淡淡说道:“还有何事?”
徐州野松开她的手腕,不自然地背过手,目光闪烁,似是在酝酿措辞,半晌才别扭开口,“今日……那人真的只是你的旧友?”
楚执柔点了点头,“自然是,我与贺言虽相识已有三载,但完全是生意场上的来往,是你自己多想了。”
徐州野面色稍有缓和,却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哼,都认识三载了,可真够久的,我哪比得过呀!”
那音调拖得老长,尾音微微上扬,字字句句都仿佛裹着一层酸意,如同那未熟透的梅子,只闻其声,便能觉出那股子酸涩劲儿来。
楚执柔:“……”
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完徐州野还抬眸偷觑她一眼,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犹豫片刻后忍不住追问,“那……在你心中,我与他谁更重要?”
楚执柔顿了下,“自然是你。”
徐州野心头窃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既然我更重要,那娘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见他,能不能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啊?”
听见他这般要求,楚执柔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冷声道:“不行。”
“为何?”徐州野神色一滞,随即有些气恼,“我只是不想看着他和你站在一起,我心里难受,我不高兴,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会如此想,归根结底是对我不信任,你怀疑我,你认为我所谈的正事不过是风花雪月,认为我的旧友不过是心思不正之人,既如此,我也无需多言了。”
楚执柔眉梢微微下压,双眸犹如寒潭深不见底,幽冷暗沉,就连那说出的话,落在徐州野耳朵里也如坠冰窖。
徐州野缓缓开口,声音低哑:“不是的,我不是这样想的。”
说完他想上前将楚执柔拥入怀里,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看着落空的手,徐州野眼神一暗,眼底瞬间猩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不信我?”
“是你不信我!”
楚执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失望。
对上楚执柔疏离的眼神,徐州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他难以呼吸,他双手猛地扣住楚执柔的肩膀,眼底的情绪似风暴般翻涌。
“没错,我就是不信,行了吧?”他咬紧牙关,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我就是不愿意你在意别人,不愿意旁人觊觎你,只要一想到你和别人亲近,我就……”
本想放狠话的他,面对楚执柔淡漠的神情,那狠话却如鲠在喉,半点舍不得对她说出。
该死的,这女人怎么就不懂我的心……
“你是我的,是我的……”徐州野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将她搂进怀里,垂首埋在她的脖颈处,喃喃自语着,像在说服她,又像在说服自己。
楚执柔感受到脖颈处温热的湿意,心头一颤,她不知道为何徐州野这般没有安全感,明明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能令他的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
他有些偏执了……
楚执柔叹了口气,轻轻将他推开,扶着他的双肩,一字一顿道:“等你自己想清楚后,再来和我谈吧。”
徐州野望着楚执柔离去的背影,像个木偶一般愣在原地,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元宝小心翼翼地走近,轻声道:“少爷,少夫人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