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走,小心摔着,爹也真是的,非拉着你喝这么多酒……”
徐州野哼唧了一声,然后脚步踉跄地推开了水榭居的门,满身酒气裹着楚执柔往床榻上跌去。
他玄色锦袍上沾着零星的雪花,大氅系带胡乱缠在楚执柔藕荷色披风上,活像两只滚作一团的狸奴。
“你过去一点,压着我头发了。”楚执柔无奈地推了推他。
徐州野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声音带着慵懒和醉意,“抱歉,娘子……”
说完,他便贴着楚执柔耳畔嘟囔,喉间滚着淡淡的酒气,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桃木塞进她掌心,“刻……刻桃木牌,驱邪祈福……”
“就你这吐字不清的样子,还怎么做桃木牌?改日再做也不迟。”
“不行,就要今日做……”
徐州野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楚执柔被他灼热的吐息烫得耳尖发红,刚要起身唤人煮醒酒汤,却被他攥着手腕按在花梨木案前。
他微微俯下身,那双含情眼微醺地凝视着楚执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娘子,今日很重要,除夕夜,是万象更新之时,也是我想与你共度岁岁年年的开始,今日你我一同刻下这桃木牌,愿往后无数个日子里,都有你在我身旁。”
楚执柔闻言,心尖颤了颤,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却还是藏不住笑意,“那就都依你。”
徐州野见她答应了,抿唇轻笑,转而走到窗边,抬手推开窗户。
刺骨的寒风猛地一下子灌了进来,刮到他脸上,将那浑身的酒意驱散了不少。
待清醒了些,他才绕到楚执柔身后,整个人从背后拢上来,下颌抵在她肩窝。
“娘子,我来教你。”
“好。”
楚执柔没有选择拒绝,即使她会。
徐州野轻笑一声,把刻刀小心地塞到她手里,然后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徐州野的手掌宽厚且温热,带着酒后的滚烫,力度不轻不重,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里要斜着走刀.……还有这里……”他握着楚执柔的手缓缓比划着,刻刀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暗黄色的微光。
楚执柔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也跟着微微发烫。
顷刻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刻刀划过桃木的细微声响。
“还有这比翼鸟的羽翎要刻得精细些……”
“这样对吗?”
酒气混着松墨香漫过她颈侧,楚执柔手心微微沁出汗,她转过头看着徐州野,眼神里带着不自觉地期待。
徐州野看着她这副模样,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语气暧昧道:“娘子果然聪明!”
楚执柔脸上一热,不自然地别过脸,耳根泛红,“你就会哄我……”
徐州野神色微怔,随即脸上笑意加深,看着那红透的耳尖,故意使坏般轻咬了一口,薄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肌肤,留下点点热意。
楚执柔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颤,刀锋忽然一转,在手指划出道血痕。
“疼不疼?”
“都怪我不好,害得你受伤了。”
徐州野顿时又清醒了三分,抓着她手指就往唇边送。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楚执柔被他吓了一下,挣扎了几下,指尖却触到湿软的舌尖,他竟当真细细舔去那点血珠。
楚执柔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脸上的绯红如潮水般蔓延,一直烧到耳朵尖。
直到窗外响起了爆竹声,她才回过神来。
徐州野看着她呆愣地样子,轻笑了下,眼神变得炽热起来,“你身上有雪水化开的气息。”
刻刀“哐当”一声掉在案上。
楚执柔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抽回了手,说道:“这点伤,你若不管它,只怕都要愈合了。”
“再小的伤我也会在意。”
说罢,他滚烫的掌心贴着她腰线游移,然后捡起桌案地刻刀,在桃木牌上刻到一半的比翼鸟旁,一笔一划地刻出个“柔”字。
“娘子,该你了。”
徐州野将刻刀递到楚执柔面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
楚执柔微微颔首,接过了刻刀,然后在比翼鸟的另一侧,缓缓刻下一个“野”字。
徐州野捧着桃木牌,细细摩挲着,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将楚执柔拥入怀中,下巴轻抵在她的头上,低喃道:“娘子,往后你我便如这信物一般,相伴一生,永不分离,可好?”
楚执柔脸颊泛红,在他怀里应了一声,“自然可以。”
徐州野见她应下,心底腾起难以名状的喜悦,微微低下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娘子,我愿以这桃木牌为证,许你岁岁年年,无忧无惧。”
说罢,他便松开了楚执柔,瞧着她指尖淡淡的伤痕,心疼道:“娘子,你手受伤了,剩下的就由我来刻吧,你且安心看着就好。”
“好,那就交给你来。”
楚执柔点了点头,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他。
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轻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的侧脸映在灯下,说不出的俊逸,楚执柔不知不觉间看得有些入神了。
廊下,文欣透过菱花窗,看着屋内仿若神仙眷侣的两人,手指攥得发白。
文欣咬了咬下唇,眸底是藏不住的不甘与嫉妒,若此前她还仅因为侯府的权势,但此刻,她的心底却悄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若换做是她,那该多好啊。
她越想心越乱,那不甘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将她狠狠桎梏住。
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树上的梅枝在她手中断裂,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突兀。
“是谁在外边?”
迟春的声音自屋内传来,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吓得文欣匆忙离去,那慌乱的身影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醒目的足迹。
楚执柔推开门,问道:“迟春,有看到是谁吗?”
“小姐,这天太黑了,奴婢没能看清是谁,但那身影像是个女子。”
迟春摇了摇头,然后将落在地上的梅枝捡了起来,递给了楚执柔。
楚执柔看着手中的梅枝,蹙了蹙眉,沉声道:“往后多留意些,莫让其他人进了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