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北疆的营帐内响起一阵张狂肆意的笑声。
连祈远看着手中的密信在烛火中化为灰烬,眼中的得意似乎快要溢出来了般。
“楚锦宸已死,再无知晓了!”他喃喃自语着,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这些日子以来,楚锦宸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鲠在喉,生怕被他误了大计,如今听闻这心腹大患已除,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贤侄,你可别怪我太狠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只怪你爹太过精明,若他当初糊涂些,我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烛光摇曳,映照出他那狭长的眼眸,他慢慢抬眼,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便是他再如何伪装,也像极了一只眼冒绿光的鬣狗,凶残、奸诈。
此刻他丝毫不记得当初若不是楚将军的提拔,他也仅仅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卒,说不定早就死在哪次战场上了。
也许他也记得,不过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嫉妒,那些日日夜夜里肆意疯长的嫉妒,如同带刺的藤蔓,在他心底阴暗的角落里疯狂蔓延,将他的内心缠绕得直至扭曲。
他好不容易从泥潭中爬出来,却发现自己永远也越不过那个天资卓越的人,便是他如今站在那个人的位置上,也总是有人觉得他远不及那人。
明明他都已经死了,那就该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消失才对,为何总是阴魂不散,让自己不得安宁。
连祈远站起身来,将燃烧的灰烬洒落在地上,然后迈着大步走向营帐一侧的桌案。
拉开抽屉,从中取出明黄色的诏书,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述职嘉奖?”连祈远轻笑一声,“看来这一切终究会是我的,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
他轻抚着诏书,眼神迷离,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加官进爵的场面,权势、财富、地位,似乎都唾手可得。
正当他沉浸在这美好的幻想之中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悄然进入营帐,被遮掩的面容之上只剩下那双熟悉的三角眼。
他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你怎么随意闯入我营帐,难道不知此举很容易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黑袍人的缓步逼近,三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嗤笑道:“连祈远,你如今倒是威风,竟教训起我来了。”
说罢,他便夺过连祈远手中的诏书,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
连祈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阁下误会了,只是如今形势复杂,营帐内外皆是耳目,若被人察觉,于你我都无好处。”
黑袍人对连祈远的讨好不屑一顾,待他看完诏书后,声音愈发冷了些,似笑非笑道:“怎么?是我来的不巧了,耽误你回京领赏了?连将军这荣华富贵即将到手,怕是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连祈远心中一紧,赶忙赔笑道:“阁下这是哪里的话,连某怎敢忘?”
黑袍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谅你也不敢出卖我赤渊国,别忘了,你私通外敌、克扣军饷的证据,可都在我手中,你已经回不去了,别妄想着你们明武帝会重用你。”
连祈远忙不迭点头,“是是,连某明白。”
黑袍人见他识相,这才语气稍缓些,“待你归京后,务必按计划行事,搅乱大祁朝堂,为我军南下铺平道路。”
连祈远欲言又止道:“可……可我如今在朝堂根基不稳,还需徐徐图之……”
黑袍人逼近一步,“徐徐图之?我可没那么多耐心,至于如何办到,那是你的事,若你不能尽快有所作为,休怪我等翻脸无情!”
连祈远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几步,额头沁出细汗,强装镇定道:“阁下放心,连某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黑袍人看着他的窘态,不禁嗤笑,“哼,那就看你表现了,若你真心为我赤渊国效力,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但若是心怀异志……”
他话未说完,却杀意尽显。
连祈远连忙道:“连某绝无二心,还望阁下明鉴。”
黑袍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你便速速启程,我朝陛下早已迫不及待拿下大祁了!”
言罢,在声声嚣张的笑意中,他离开了。
连祈远望着他离去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与虎谋皮,终究是无路可退了,如今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待他当上北疆王之时,定要让这个嚣张的家伙付出代价。
几日后。
连祈远带领着自己的三千亲卫,准备归京。
这些亲卫都是他精挑挑选的精锐亲兵,此次便以护驾之名驻扎京郊,若是局势不对,也可直接强硬施压。
进可攻,退可守。
念及此处,他不禁握紧手中的马鞭,眼神尽是狠厉。
“出发!”
他一声令下,马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千亲卫整齐划一地向前行进,浩浩荡荡朝着盛京进发。
……
养心殿内。
明武帝眉头紧锁,听着底下的人禀报:“陛下,探子来报,连祈远已经出发,并且私自调动三千亲卫,以护驾之名,正往京城而来。”
明武帝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他连祈远未得朕的旨意,竟敢私自调动兵力,真是狼子野心!”
真是太过狂妄了!
若不是昭昭揭穿了他的阴谋诡计,只怕他真就谋逆得逞了。
只要想到自己险些遭到奸佞蒙蔽,令良臣蒙冤,实在有愧于大祁子民,有愧于楚将军。
苏贵安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息怒,连祈远手握重兵,有所依仗,才如此胆大妄为,但少将军他早有准备,已然在暗中布局,只等那逆贼入瓮,依老奴看,陛下千万要以龙体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