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嚎一边往角落里缩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闭嘴!”周晓猛地回头呵斥,手上却没停把那杆土枪又往前递了递。
子弹真没几发了。
可外面这阵仗,少说也得二三十头狼再加上个块头吓人的狼王……硬拼就是找死。
怎么办?小白……小白到底跑哪儿去了?
念头刚闪过。
“嘭!!”
车门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木板碎裂的声音刺耳这次裂开的口子更大,一只灰狼的爪子猛地伸了进来带着腥风,几乎就要把半只身子挤进来!
啪嗒。
一声闷响。
那头狼王嘴里叼着的黑乎乎玩意儿掉在了地上——是只兔子,稀巴烂肠子内脏拖了一地血肉模糊。
它冲着那堆烂肉低吼了一声。
低吼刚落周围的狼崽子们像是被烫了脚,呼啦一下又往前拥了几步。
“操,真他妈在摇狼了。”周晓嗓子发干,声音低得像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
车外头那些绿光更瘆人了,密密麻麻的感觉能把这破铁皮盒子吞了。
车厢里的人也觉出不对劲了。
角落里那矮胖女人嗓子劈了:“要死了!要死在这鬼地方了!真要喂狼了!”
她一边嚎一边死命往角落里钻,骨头都在发抖。
“嚎你妈丧呢!”周晓猛地回头啐了一句,手里冰凉的铁疙瘩硌得掌心生疼。
没几发子弹了,外面这群畜生……起码二十往上,还有个领头的。
硬干,就是拿命去填。
念头还没转完——
嘭!!
一声闷雷炸在车门上!
比刚才任何一下都狠!
咔嚓!
木头彻底炸开!豁口豁然洞开!
一只带着血腥味的狼爪子猛地捅了进来!
那爪子几乎是擦着老钟裤腿过去的,带起的风都他妈是臭的!
“我日他娘的鬼子!”
老钟下意识爆了句粗口,抡圆了手里的木棒卯足劲砸下去!
梆!
“嗷——!”
那狼惨叫着缩回爪子。
可那豁口刚空出来立马又挤进来两颗狼头!
獠牙滴着涎水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里的人。
眼瞅着就要挤进来了!
“晓哥!真顶不住了!要进来了!!”
老钟嗓子都喊劈了胸口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和血糊了一脸往下滴答。
周晓没吭声抬手就是一枪!
砰!
火光一闪枪声在铁皮车厢里炸开,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一瞬间啥也听不见了。
顶门那只狼脑袋开花,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栽了下去。
滚烫的狼血溅得到处都是,血腥气混着硝烟味儿呛得人直咳嗽。
这一枪没能吓住狼反而彻底点炸了火药桶。
外面的狼群疯了。
那头狼王猛地扬起脖子——
嗷呜——!!!
一声悠长凄厉的嚎叫撕破风沙,直往骨头缝里钻。
远处的黑暗里立马响起好几声回应此起彼伏。
沙沙沙……
脚步声更密了,更快了,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老钟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又、又来了?这他妈…还有多少?”
更多的绿光从黑暗深处亮起,正飞快地朝着破车围拢过来。
车厢里彻底炸了锅,除了尖叫声就是哭喊声。
还有那矮胖女人跟杀猪似的嚎啕搅和在一起听得人心头发颤。
角落里那个瘦得脱了形的年轻小伙子,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翻来覆去就念叨着一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妈……”
旁边一个大婶捂着胳膊,血正顺着她的指头缝往外汩汩地冒。
刚才她跟着搬木头堵门,慌乱中被狼爪子挠了个大口子这会儿疼得脸都白了,嘶嘶地抽着冷气。
就在这让人绝望的当口。
先前那个脾气火爆的女同志——姓赵的,猛地爆发了。
她“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脸因为激动憋得紫红,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嗓子眼儿里像是烧着一团火,声音尖利又嘶哑:
“操他娘的!”
“吵什么吵!嚎什么嚎!嚎丧呢!”
“老娘活了半辈子,刀山火海都闯过,还怕你们这群长毛的畜生?!”
也不知她从哪儿翻出来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子,死死攥在手里嘴里骂骂咧咧,几步就蹿到了车门豁口边上。
“你他娘疯了?!”老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伸手想拽硬是没捞着。
“疯个屁!缩着脖子等死,还是伸头干一架?!”赵老娘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抡圆了胳膊手里的铁棍带着风声,照着一个正往裂缝里挤的狼脑袋就砸了下去!
“嘭”一声闷得人心里发颤。
那狼吭都没吭一声,脑浆子混着血溅了赵老娘一身。
她咧开嘴露出豁了半颗的门牙,脸上血糊糊的反倒笑了:“来啊!有卵子的全他妈上来!我赵老娘今儿个砸死一个够本,砸死两个赚一个!”
这女人发起狠来,简直像换了个人把车厢里的人都给震住了。
那瘦竹竿一样的小伙子,也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捡起块破木板声音都劈了叉:“对…对!跟、跟它们拼了!”
连那个受了伤的大婶也咬着牙站起身,抄起个豁了口子的搪瓷缸子跟着喊:“拼了!”
那婶子这一下,把车里车外都砸蒙了片刻。
周晓瞅准这空当,抬手又是一枪。
“砰!”
一只往前凑的狼应声倒下。
滚烫的弹壳“叮当”掉在脚边。
枪膛里,空了就剩最后一颗。
他喉咙发紧,声音压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小白…你他娘的再不滚过来…”
后半句他没说,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狼群确实被这不要命的架势震得顿了顿,绿油油的光点在黑暗里迟疑地闪烁。
可那头狼王不吃这套。
它喉咙深处滚过一声低吼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下一秒那庞大的身躯猛地蹿起,地面被爪子刨开几道深沟。
目标直指豁口边的赵老娘!
赵老娘骂了一声:“来得好,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