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倾城拜别皇后,出了凤仪殿直直就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此去几月,若成功击破淮阳一案,那这一年的赌约,可能算她胜?这还需去探探父皇的意思。
养心殿,
倾城候在殿外,小内监进去通报,没一会,张公公跺着快步出来。
“张公公。”倾城对张公公微微颔首,极为的尊重。
审时度势,张公公是父皇的心腹,要是能得他的看重,他在父皇耳边美言一句,可比立功都强。
张公公满脸笑意迎来:“太子妃,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张公公对倾城的印象不算坏,今日竟还屈尊给他打招呼,心中更是欢喜。
“今日得空,便想来给父皇请安,父皇近日龙体可安康?”倾城应道。
张公公笑嘻嘻的领着她进去。“都好,都好,太子妃有心了,快进去吧,陛下在等着呢。”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陛下身着金丝绣龙袍俯瞰而下,眉宇间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儿臣给父皇请安。”倾城行礼道。
陛下抬眸,视线定在倾城身上,缓缓道:“朕听太子说,太子妃要前往淮阳调查官银失踪一案,你可有把握?”
倾城毫无思考,如实道:“回父皇,没有。”
自己几斤几两,倾城清楚,她可不想案子还没查,就领了个欺君的罪名。
而淮阳一案线索太少,且复杂,她可没把握一定能把失踪的官银追回来。
陛下挑眉,饶有兴致的睨着她:“应得干脆,没把握你还去作甚?”
倾城微微抬起头,视线快速的往陛下脸上扫过,见他面色和悦并无半分怒意,她才放下心应对。
倾城:“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久居后院,经验不足,此案复杂,儿臣定是尽全力去查,但不能保证一定能侦破此案。”
“久居后院,经验不足?”陛下不以为意道:“朕可是听说山匪一役,太子妃功不可没,还有西北城,还有瘟疫,这桩桩件件,就算是太子也未必能有你这般魄力。”
倾城语咽,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嘴角微微抖了抖:“这都是太子的功劳,儿臣只是侥幸沾了点边。”
陛下看着她,对她的不邀功自大很是满意:“你倒是谦虚,太子既能把淮阳一案交于你,朕也放心,此事复杂,亦或牵扯甚大,太子妃定要仔细对待。”
倾城:“父皇放心,此行有四皇弟带领着儿臣,定能凯旋。”
“何时动身?”陛下问道。
“今日午时,现儿臣是来给父皇拜别的。”倾城应道。
陛下顿了下,睨了她半晌,开口道:“要是太子妃能侦破此次的官银失踪案,那朕与你的赌约,便算你赢,如何?”
她兴奋的跪在殿前:“谢父皇。”
她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时间太短,当初的赌约仓促,也未说明要做到何种程度。
要是能悉数找回失踪的官银,太子定能再次震慑朝堂,大臣们亦能看清朝堂局势,拥立势力的一方。
从养心殿回来,已过半午。
君莫言早早就从书房回来,此时正在东宫宫殿外,他跟前站着一排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侍卫。
这些都是太子命侍卫统领江景川挑出的心腹,个个武艺高强,是大内的高手。
此行他们的目的就是护好太子妃的安全。
青衣作为倾城的贴身宫女,早早便备好一切,在宫门外等候。
倾城坐于铜镜前,侍女正给你拆下发髻上的步摇替上金钗玉簪,换下简便的罗纱裙。
君莫言从殿外进来,抬手轻轻撩开纱帘,视线落在倾城背后,他拂手屏退一众宫女,径直走上前,不舍的从背后环着她。
倾城看他一眼,亦是满眼的不舍:“臣妾会尽快破案,早早回来。”
“嗯,”君莫言闷哼一声,温软的唇带着滚烫的气息落在她后颈,“孤安排侍卫护你周全,定要平安归来。”
倾城睫毛轻颤两下,转回身,整个人投进他怀中,踮起脚尖在他紧绷的下巴处落下轻轻一吻:“会的,殿下放心。”
他能放心才怪,要不是逼不得已,又怎会舍得让她去冒险。
君莫言垂眸瞧了她好一会,不舍的情-潮快要溢出眼眶,他勾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上她的唇。
不同以往的霸道,这次他吻得很浅,很轻,一点点慢慢的深入,他清冷的气息渐渐霸占了倾城的口腔,让她深陷其中。
待到时辰不早了,该是出发的时候,两人十指相扣,依依不舍的出来。
东宫角门前,君莫卿早早等候在这,青衣命侍卫把行李搬至马车上。
见两人慢慢的走来,君莫卿上前,目光落在两人身后,除了秦公公,再无身影,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
“皇兄,”他打招呼道:“皇嫂,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他说完,望着倾城欲言又止,最后又默默放弃。
心想:估计江念一不想再见他,此行她应是不会再去了,不去也好,省的两人都尴尬。
君莫言视线落在倾城脸上,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片刻后又慢慢松开:“去吧,早些回来。”
倾城抿抿唇,望向他轻轻的颔首后,向着前面的马车走去,青衣细心的扶着她上马车。
她回身不舍的看了君莫言一眼后,轻咬着下唇,弯腰进了马车。
君莫言不舍收回视线,落向同样愁容的君莫卿身上,“倾城就拜托你了。”
“皇兄放心,臣弟定会护好皇嫂安全。”君莫卿应道。
君莫言颔首,“出发吧。”
君莫卿转身,骑上马背,领着一行人低调而又迅速的出了宫门。
君莫言目送马车缓缓驶出宫门,直到没影了才慢慢回身离开。
江念一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倚靠在城墙边,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她时不时的往城内的大道望上几眼,直到那浩荡的马车队伍缓缓的出现在前方,
远远的她就瞧见了走在马车前头的君莫卿,再次见他,喉头涌上些许的哽咽感,她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的压下这厌烦感,
她拍了拍僵硬的脸颊,微微一笑后,拢了拢那沉重的包袱,站在马路中间招手。
君莫卿骑着高大的骏马,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既雀跃又纠结,但总归结底,雀跃更多。
他高高的单手拂起,马车缓缓停下。
君莫深的视线毫无避讳的落在她身上,才短短的两日,她好似有些消瘦了。
视线又落向她身后快要把她包裹住的包袱,他隆起的眉头,慢慢被抚平。
也对,她又怎会退缩呢,要是退缩了就不是她江念一了。
他微微张着嘴,想着要说点什么,不待他出声,江念一就径直擦过他,往他身后的马车走去。
从始至终,江念一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他坐在马背上,微微偏过身看着她背影,刚刚抚平的眉心又紧紧的皱起。
江念一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可以做到笑着跟他打招呼,但她还是做不到,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再次崩溃,只能把自己缩在龟壳中暗自舔舐伤口。
青衣撩起车帘探出头,见到江念一有些兴奋的叫了句:“江小姐,快上来。”
侍卫接过她沉重的包袱,放到最后面马车上,青衣扶着她上马车,眼角的视线瞄了眼侍卫手中的巨大包袱,有些惊讶。
她问道:“江小姐都带了些什么,这包袱看着重量不小。”
江念一笑笑:“毕竟出门,路途遥远,有备无患嘛。”
望着身后有说有笑的,君莫卿默默的转回身,抚下心头的惆怅感,引领着走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