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被你们发现了。”
“我会救他,完全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
药师长出了一口气,用并不能看见任何事物的眼睛,望向窗外幽远的夜空,
“没错,他的母亲伽罗篓,曾经是我的爱人。”
“在她被皇帝害死之后,遇见了我。”
“你说她死了?又怎么还能遇见你?”
谢泠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冰冰指出他话语里的漏洞。
“谢泠小友,这你就不懂了,我说的死,当然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许君凉苦笑一声,“而是,她彻底抛弃过去那个身份,来到我的身边。”
“那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伽罗篓,”
“而是我的随从,阿飘。”
“阿……飘?”宓善扯了扯嘴角,“你最好是在说真的,哪有人会起这样的名字。”
“你听我慢慢说,之所以叫她阿飘,是因为她喜欢穿白色衣服,总是一副仙气飘飘的样子。”
“而且,她说,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重要,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地方,离开了那些个背叛她的男人和姐妹,”
“她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生机的孤魂野鬼,无论任何事物,都无法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所以,阿飘这个名字,是我当下觉得最符合她气质的,
就这样,我一直这么叫她,
叫了好几年。
直到她离开我。”
“她为什么离开你?”宓善屏住呼吸,眸光闪闪,“是不是因为,她遇见了宓修言!她就是我娘,对不对?”
“没错,看来你什么都猜到了。
善儿,你果然从小到大,都这么冰雪聪明。
说起来,你和李玄澈,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宓善心口悸动,用极快的速度平静下来。
一旁的谢泠已经蹙紧眉头。
这些事,是他从来不曾知道的。
这么说,他今天,是差点把宓善的兄长给杀了。
“李玄澈实在是太碍事了。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我原打算今夜找到他,就立刻动手的。”
现在……
谢泠顿住,冷冷看向宓善,
“看在我们还算有点交情的份上,这条人命,孤就送给处置了。”
宓善:“谢谢。不过,阿凉大叔,我想知道,你方才说,我母亲是你的爱人,那你又为什么将她送到宓修言的身边,
让她生下宓修言的孩子?”
“别提了!这件事,是我此生的耻辱!亦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许君凉一手捂住心口,悲痛欲绝,
“我,那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去到宓修言身边这件事,我跟宓修言签订了保密协议,是不能说的。
为此,我还吃下了一颗诺言蛊,如果说出来,就会遭到反噬,吐血而亡,
对不起,善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只有去问你的父亲宓修言,让他亲口将真相告诉你。”
宓善怔了怔,意识到,上次宓修言果然是有事瞒着她,
他没有说真话。
这个秘密一定非常重要,
涉及到药师,娘亲,还需要他吃下保密的蛊虫。
这个真相,她一定要挖出来!
眼下,
最大的麻烦还是大皇子该如何处置。
“你们放心,鬼市的入口,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
这段时间,我会看好他,
等他伤势好转些了,我会跟他沟通的。
等你们有空,可以来把他接回去。”
许君凉说完。
宓善点头:“那就先这样了。太子,我们回去吧。”
回到皇宫。
宓善在谢泠的帮助下,飞掠到玉芙宫的上空。
却见,门口停着一辆明黄色的轿子。
宓善一惊。
李盛渊?
皇帝他不是去皇后宫中了么。
意识到情况不对,谢泠将她找了个暗处放下。
宓善让他先走一步,自己当心。
剩下的,她会处理。
宓善瘸着腿,一步步朝宫门走去。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忙将她带进去。
灯火通明。
小鸣子,薰儿跪在地上。
座上,是威严的帝王。
李盛渊端坐着,望着走进门来的宓善。
眼底,暗意浮现。
“宓慧妃,这是去哪儿了?”
“这么晚不在寝宫好好待着,腿受伤了,还要乱走?”
“最好笑是,你这帮奴才,也不知你的下落,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没用?”
李盛渊冷笑,
“孤要不要下令,将他们全部处死?”
“皇上不要!”
宓善一怔,连忙跪地,
“臣妾只是睡不着,一个人出去走了走,因着腿疼,没走几步,就只哈好停下歇着,感觉腿那么疼了,才艰难走回来。”
“因为想一个人静静,才没有告诉任何奴仆。”
“可他们却连你何时出去的,都没有察觉。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帝王说。
宓善抿唇,低头不说话:“侍卫累了,也有打盹的时候,是臣妾故意没有惊扰他们。
皇上,您究竟在怀疑什么?”
李盛渊没说话,招手让一旁刚回来的徐宁海上来。
“刚才派去太子宫中的人怎么说?”
“回皇上,太子亦不在宫中。”
宓善心里咯噔一声。
好端端的,
皇帝怎么又开始怀疑她和太子的关系了。
幸好,徐宁海的下一句是:
“问了他的贴身侍卫赵四,说是太子前去瑞王府邸了。”
“瑞王?”李盛渊蹙眉,“马上派人,去瑞王府上查验。”
于是大半夜的,瑞王和谢泠被抓到了宫里。
瑞王早就已经被谢泠策反。
见了帝王,只说谢泠出宫后,就到了他宫里,两人喝了酒睡下了。
现在被叫来,还是一脸懵。
李盛渊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满眼诚恳。
他知道,瑞王没理由帮谢泠撒谎,且,他在瑞王府邸中,也安排有眼线。
殊不知,眼线早已在很久以前,就在谢泠的帮助下,被一一处理过了。
不听话的都出意外死了。
留下了听话的。
帝王只需要有消息反馈,并不会在意多了一个或是少了一个。
“如此说来,宓慧妃当真是独自一人在宫中散步?”
“确实如此。”宓善掩下眸底的紧张。
李盛渊虽心有怀疑,但无奈,没有证据。
“孤念着你腿伤,想来看望你,你却不顾伤势,到处乱跑,既然你这么爱走动,接下来的几天,都陪着孤,跟在孤身边寸步不离,哪也不许去。”
闻言,宓善只得答应。
谢泠却是眼眸一动。
距离月圆之夜的时间,越发近了。
他正苦于,宓善最近和李盛渊没有接触的机会,
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
-
翌日。
御书房。
宓善按照他说的,一直在陪着帝王。
哪怕是在御书房,也寸步不离。
在帝王上朝的时候,她就在御书房整理书册。
然而,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居然在其中一本册子里,翻到了一张书签。
用树叶做的书签。
“皇上怎么会用一张叶子来做书签?”
上面还写着日期。
宓善一对,心下豁然开朗。
这不是,萼花园那日……这叶子,也是萼花园的!
原来,皇帝就是那个叶孤城!
这片叶子,还是他亲手从她头上拿下来的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