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科研人员特有的执拗和对未知的探求欲。
众人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强劝。毕竟蔡子恒的技术水平和脾气，大家都是清楚的。
“行吧，老蔡，”那位老研究员叹了口气，“既然你非要去，我们也不拦着。不过你可得记着，咱们手头这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尽快回来，别耽误了正事！”
“是啊老蔡，早去早回！我们这边一堆数据等着你处理呢！”
“放心！”蔡子恒用力点头，眸眼闪烁，既有怀疑，也有隐秘的期待，“就一天！我明天晚上，保证回来销假！绝不耽误事！”
他抓起桌上那个磨得有些发亮的旧帆布公文包，里面装着他吃饭的家伙什，还有刚刚顺手塞进去的一台宝贝疙瘩——进口相机和两卷胶卷。
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必须第一时间记录下来！
……
另一边，夕阳的余晖将村子染上了一层暖金色。
陈诚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黑狮。
村口正在闲聊的村民们，一看到五大三粗的黑狮，顿时吓得不敢说话，有胆小的甚至想拔腿就跑。
上一次黑狮过来，可是把村民们吓得不轻，尤其是邹建国的惨状。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陈诚身上时，害怕就平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黑狮怎么跟着陈诚回来了？
“陈……陈诚……”有胆大的村民问了一句，“这……这是黑狮吧？你……你把他带回来干啥？”
黑狮被村民们害怕又好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强忍着心头的憋屈，小声问道。
“陈爷，你带我来村子到底干啥啊。”
陈诚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冷淡地看着黑狮，说道：“我这儿，缺人手。”
他看向不远处搭建起来的大棚。
“规划的田地农活儿太多，帮忙的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年轻人，还有村里这些老弱，效率太慢。”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黑狮壮硕的身体上，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
“你，身强体壮，是干农活的好人选。正好，留下给我耕地、挑粪、干力气活。”
黑狮一听脸都黑了，合着是让他来种田啊。
“而且，”陈诚不管他那要吃人的表情，继续补充。
“万一有点什么不开眼的蟊贼或者不开眼的麻烦找上门，有你在附近，也能搭把手，保护下我的家人。”
黑狮有些憋屈，他堂堂街头恶霸，竟是在这里当起了农人。
陈诚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神微微一眯。
“怎么？不愿意？”
没等黑狮说话，陈诚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给我老老实实干三年活，一天不少。三年之后，是去是留，悉听尊便，我绝不阻拦。”
“什……什么？”黑狮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以为是无期徒刑，没想竟然有期限。
三年？
比起之前在李振山那里可能面临的未知惩罚，甚至是被废掉手脚的下场，三年苦力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自由的希望，哪怕是三年后的自由，也足以让人心动！
“真……真的？就三年？”黑狮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陈诚说话，一言九鼎。”陈诚平静回道。
“好！好！三年就三年！”黑狮笑了，激动得有些颤抖，之前的憋屈和愤怒被巨大的惊喜冲淡了不少。
他朝着陈诚拱了拱手，“陈……陈爷！多谢！多谢给条活路！”
陈诚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感激：“别急着谢，不只是你，等你弟弟黑虎伤好了，也得给我过来，同样干三年，一天不能少。”
黑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妈的，带上弟弟一起干活，总比两个人一起在外面担惊受怕，或者直接被李振山沉江要好！
三年！只要三年！熬过去就是好汉！
“没问题！”黑狮用力点头，“我回去就跟他说！等他好了，我亲自把他送过来！”
“嗯。”陈诚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指了指不远处，靠近他自己那间新盖的砖瓦房旁边的一个空着的大棚骨架。
“你就先住那里，顺便把那块地给我开出来，种上菜。离我近点，有什么事，我也好叫你。”
黑狮心里明白，这是方便监视，也是方便让自己履行“保镖”的职责。
但他现在有了盼头，这点不自在也就能忍了。总比没命强！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诚便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他先是仔细排查了几个已经初步建好的大棚，检查薄膜的覆盖、泥土的湿度，以及那些刚种下的药材幼苗的状况，时不时指点着几个早起的知青需要注意的细节。
随后，他又召集了张铭轩以及那几个对枪械感兴趣、胆子也大的知青，来到村子后面的一片僻静空地。
“看好了！步枪射击，最重要的是三点一线，还有据枪要稳，呼吸要匀……”
陈诚一边讲解着动作要领，一边亲自示范，动作标准利落，引得知青们阵阵惊叹。
昨天搞来的那几支老旧步枪和不配套的子弹，虽然暂时无法实弹射击，但基础的瞄准、据枪、击发练习却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多一分自保能力总是好的。陈诚想。
……
几乎是同一时间，经过一夜的颠簸，蔡子恒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李振山的住所。
李振山早已等候多时，准备让一脸疲惫却又难掩亢奋的蔡子恒迎进客厅。
蔡子恒却直接开门见山，抓住李振山的肩膀，眼睛放光。
他因为一路都没来得及喝水，声音有些沙哑。
“老李！别跟我绕弯子了！快说！你提的那个‘高炉’！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快！快带我去看看！”
李振山脸上显露出些许尴尬，搓了搓手，干咳了两声：“呃……老蔡，你先进屋喝口水，歇口气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