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交给老板了?”池狸抱着一桶爆米花凑过来,在葛淼身边坐下来,“真的能信得过她吗?万一等会儿没有演出,不是更加完蛋了?”
葛淼抓了一把爆米花,有点郁闷地一颗一颗扒拉着吃,“那有什么办法,老板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她真的感兴趣,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说要给个惊喜,就不可能告诉我们她到底想要干嘛。”
冯夜郎坐在另一边,大约是因为事不关己的缘故,看起来倒是颇为放松,他捧着一杯青丘茶饮一边吸溜,一边安慰身边两个孩子:“你们放心,任长生这人虽然小事上不靠谱,大事多数时候还是靠得住的,而且她既然已经答应涂山族长要帮忙,就不会轻易破誓。”
“我倒不是担心她不帮忙或者爽约。”池狸表情带着几分狐疑和不确定,“就是老板那家伙,打打杀杀是极其熟练的,但是让她临时编排一个表演节目,我真的有点担心她的审美唉!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唱KtV,她喊了三遍《向天再借五百年》那个事情吗?”
“就她那个音乐品味,与六十岁到八十岁老大爷高度重合,她真的能搞好表演吗?”
此话一出,葛淼和冯夜郎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冯夜郎安慰地拍了拍池狸的肩膀:“不要担心,还是要相信任长生——就是音乐品味不行,只要花活比较多,观众也不会在乎的。”
说着话呢,就看到那简易的空地上走上来一个高瘦的男孩,他蹲下来摆弄了半天音响,最后极其不确定地朝着旁边喊了起来:“任长生!真的要用《护花使者》吗?你挑的音源还是dJ版,好难听啊!”
“这是时尚!时尚懂不懂!”任长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翻出来,身上钉钉挂挂落了一身的彩带,就好像跳进彩带堆里打过滚一样,“你们都把我喜欢的《求佛》和《挪威的森林》给否定了,你们再把这个否定了,我跟你们没完!”
蒋函谷冲上去开始换曲子:“不行不行!我听不下去了!我要换成《Episode》!”
“不许!我听不懂那种外国话!给我换成中文的!我要嗨一点带劲点的!你们这帮年纪人就喜欢附庸风雅!不能听点大家都喜欢的吗!《恭喜发财》也好啊!”
三人就这么在空地上闹成一团,看得观众有些人都笑了起来。
葛淼听着周围一片轻松的笑声,有些惴惴不安地低估了一句:“真的没有问题吗?”
池狸抚摸着鼻梁,小声嘀咕:“但愿吧?”
三人总算商量好了音乐,任长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扭过头对着几百名普通人,活动了片刻手腕,拿过一旁的话筒,吹了一口气,语调依旧是懒洋洋的:“非常感谢各位来青丘旅游,今晚由我们带给大家一场表演。因为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给这个表演起名,所以你们愿意怎么称呼都可以。”
第一排有个小孩子喊了起来:“烟花表演呢!烟花!”
任长生举着话筒笑了笑:“烟花,那种东西多没有意思啊。今天给你们看点新鲜的,是只有在青丘才能看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表演哦。”
她说着,小跑着退到空地边缘,举着话筒最后喊了一句:“我们表演现在开始,要是喜欢这个表演,记得推荐你们的朋友亲人也来青丘哦。”
说罢,任长生放下话筒,将手合拢放在面前,仿佛掬一捧水似的,她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就听得一片狐鸣,暗红色火焰拟成的狐影轻盈地从她的手心跳出来啊,飞溅的火星就像是神话中抟土为人的泥点,碰到地面便生长为一朵崭新的火焰化成的花。
蒋函谷和朱魇对视点点头,蒋函谷拢住手心,仙气就像是飞瀑一般从她手中倾斜而下,浅蓝色透亮的水流蔓延成一片仙境般的水泽。朱魇则抬头高举双手,暗红色的魔焰从手心里像是墨水般流淌在空中,变出一片飞舞的火色星空。
任长生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转过身,右手一挥,只见亭台楼阁,高山流水,各种景致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出现与青丘的夜空之下,亦真亦幻,一时间居然难以分辨。
最开始观众们还有些窸窸窣窣看热闹的心思,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屏气凝神地望着面前仿佛是九重天降临人间一般壮丽而缥缈的画面。
任长生对一直等在幕布后面的涂山绛狸比了个手势,她随即给身边青丘狐妖们点点头,只见黑色幕布背后跳出来十多只真实的狐妖,他们藏在那火焰的幻影之中,真假莫测。
任长生走到葛淼身边,俯下身笑着张开手,手心开着一朵魔焰凝结成的花:“怎么样,葛顾问?这个表演还满意吗?”
葛淼尚且还有些沉浸其中,不由得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果然,还得看老板你,只靠我自己的话……”
任长生笑了笑,顺手把魔焰别在她头发上:“如果没有黑夜,这个表演就不存在了。你把黑夜创造出来,这个表演才能这么好看。”
说着她直起腰,手里飞出一朵朵魔焰凝结成的花,只听任长生对着人群喊了起来:“这个花可以别在头上做个造型,大家可以尽情互动拍照。”
钱玥接过花,有点好奇地盯着那朵带着些许温暖的火色莲花。那是一朵暗红色的,半透明的,亮着微弱光芒的莲花,因为其半透明的缘故,它花瓣中的的经络都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细长又复杂的血管一般,捧在手心里,似乎是一朵待开放的花骨朵,又像是一颗正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这真是,太奇妙了……”钱玥惊喜地嘀咕了一句,低下头将花朵别在鬓角。
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里,那朵花在漫天的魔焰与仙气产生的云雾之中,带着些许雀跃和生气,在她的耳边缓缓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