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小公主寝宫中,小公主用双手撑着自己的小脸,看着窗外的月亮的发呆,自言自语道:“他长得和仙人一样、还会法术,莫非他真的就是仙人,不过如果是仙人总有回去的一日,怕是不会娶我的?”
想到自己小公主不免有些郁闷了:“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来,真想再见到他。”
“公主殿下,要就寝了,等一下娘娘过来检查发现你没睡,可就要说你了。”
张长令在催了。
“来了,来了。”
小公主答应着,跑回去,不过这一夜过了好久,她才睡着。
......
天庆阁中,张禄上前问陛下:“陛下,车驾都备好了,陛下今晚是否还是去丽华院。”
定帝停下笔,抬头问张禄;“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戊时三刻。”
“此刻出宫,到丽华院都亥时了,舒妃刚有孕,还是适合多休息,你安排一个人去禀报一下,说我明日申时过去,让舒妃早些休息。”
“是陛下。”
“张禄,你吩咐完下面人过来,朕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
“诺。”
张禄急忙转身出去办事了。
定帝摊开了桌子上的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有几百个人名,一部分被圈了红、一部分被圈了黑、一部分打了勾,上首有几个人名,祁王拓跋曙、周王拓跋兴、信国公独孤文钦、卫国公宇文荣、随国公杨忠。其中祁王、周王、卫国公、随国公都被打上了红圈,信国公被打上了勾。陛下仔细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老五,朕的兄弟只剩你一人了,为何还是心有非分之念呢,这么多年了,朕都不跟你计较,你何故念念不忘?大哥、三弟既然已然宽恕与我,父皇定然也不会再记恨我,你说为父皇报仇,朕看你有私心啊!不过那日梦中之言,朕记在心中,这次朕不杀你。”
说罢将祁王的红圈改为打勾。
定帝的笔又来到周王的位置,念道:“朕为天下,杀亲兄弟而得位,心有愧疚,自小教育你们兄弟和睦,不让你们生出非分执念,你的众位兄弟皆守这规矩,唯独你桀骜不驯、死性不改,按理朕当杀你,不过子不教父之过,朕代你受这一过,但是日后唯恐你酿成大错,圈禁难免,朕会留下遗诏,若你知道悔改,朕走后,你二哥囚禁你10年,自会放你出来,择一富庶之地改封,让你享这太平,也算为父尽了父子情谊。”
说罢将那红圈改为黑圈。
定帝的笔来到信国公名字面前,嘴里说道:“文钦,如果不是你当年帮朕,朕早就化作一堆枯骨了,你的恩情朕不能不念,这次三王进京,你所作所为皆无大错,但是正因为如此,朕反而心中不安,你立场不明,但是威望甚高,就如同当年,谁也没有想到你能反了我大哥,今日朕依然担心,谁都料不到你会背叛朕,但是朕最怕的恰恰是这点,为了律儿的安稳即位,外戚不能留,隐患不能留,对不住了。”
说罢陛下忍痛流泪将独孤文钦的名字圈了红。
陛下的笔来到卫国公、随国公的名字面前,说道:“宇文荣,你乃开国四国公之后,先祖与太祖开国有定鼎之功,但是这次你太放肆了,那些鲜卑勋贵的庄园、私奴,你都收了,而且居然连私兵你都敢收,你长了几个脑袋?这些年你所做所为只要不是太过火,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你所作所为,若依附某一皇子,另有企图,就是国之大害,鲜卑勋贵已经烂到根子了,这次不狠心挖去,我大魏必亡啊,别怪朕狠心了,要怪就怪你看不清天下的大势。”
说罢陛下将卫国公的打勾换成了圈红。
陛下在最后一个名字犹豫了,他拿起红笔,又放了下去:“杨忠,扬忠,你父亲杨翊给你取名忠字,就是希望你做个纯臣,徐国公故去,麾下所领将士尽归了你们杨家,你父亲也因为灭燕大功而在开国四国公之后,成了随国公,你们杨家是大魏五国公之家唯一的一家汉臣,可你做了什么?一心谋权,和鲜卑勋贵迒切一气,你忘了你的根,朕与你结亲是希望你懂得收敛,可是你呢,罢了罢了,看在你是唯一留下的汉人国公的份上,朕留你一名,但是你们杨家,发配辽东后,好好反思反思吧,日后知道收敛,朕自会跟煌儿留下遗言,适当时候让你们回京,还可累世富贵,若不知悔改,也好过日后闯下大祸,累及满门。”
定帝想明白后,用黑笔圈了个圈。
定帝来到了四国公里最后一个名字安国公慕容聘:“慕容聘,这次你的差事算办的不错,处置妥当,在周王的事情上也没有隐瞒,如今既然朕于你结了亲家,看在这些年你也颇为低调的份上,就当给律儿留个能镇住场面的场面人吧。”
定帝在安国公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勾。
定帝面对后面的名字没有再犹豫,或圈红、或圈黑、或打勾,不时叹叹气,显得极为不舍。
张禄已经吩咐完人办事,回到天庆阁中回禀:“陛下,老奴已经将事情吩咐下去,陛下有何事需要老奴来办?”
定帝问道:“张禄,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猎准备如何了?”
张禄回答道:“木兰围场已经安排三万京府军进驻,包括西山大营、东山大营、洛水大营,可以确保陛下安全万无一失,七日后陛下圣驾可以出发离京,朝中亲王、勋贵、重臣随行,成年子侄也获准随行。”
“张禄,你秘密调南郊大营、西郊大营三万兵马在京外留守,安排两万内府兵入京,待朕车驾离京后,尽闭中城九门、未央宫四门,外城之人不得入内城、内城一人不得出城,依照名单,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如有抵抗,满门尽诛,关闭外城八门,命南郊、西郊大营兵马归安国公慕容聘统领,解除所有名单中圈红、圈黑之人的庄园私兵,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张禄面色如常,但是内心已如大海翻腾,陛下终于还是决定动手了,百年朱门,眼见就要倾覆了,张禄稳定了一下心神,平稳答道:“陛下,奴才领旨。”
“张禄,还有一事,待我车驾入了木兰围场,朕会命纪伦按名单抓人,圈红者,就地诛杀,圈黑者,即可流放,其余群臣、亲王、非令不得出营。”
定帝将名单拿给张禄,厉声道:“按朕的名单办事,你亲自来办!”
张禄不敢马上看名字,只得将头埋下,回答道:“奴才遵命!”
“张禄,去吧,传窦相、齐王入宫,朕有话对他们说,对了让太孙入宫,住在长春宫中。”
“诺!奴才这就去!”
张禄小心翼翼的收好那份名单,差点站不起来,用手撑着起了身,舒了一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脸上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内衣已经湿透了。
待张禄走出天庆阁,定帝冷眼看着张禄走出去的位置,自言自语道:“张禄,你跟我三十多年,希望你别走错事情,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纪伦。”
定帝唤了一声,一个人的身影从一个阴暗地方慢慢显现出来。
“陛下!”
“你跟出去,如果张公公实心办事,不要打扰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马上提他头来见我。”
“臣领旨!”说完,纪伦的身形消失不见。
纪伦消失后,定帝剧烈咳嗽起来,拿出手里的帕子捂住嘴,待放开,上面布满血迹,定帝小心的包起来,把嘴角擦干净,喃喃自语:“朕没多少时间了,只能如此了。”
.....
“这事是否应该告知叶先生?”
“不能说,叶先生之前就提醒了我,不可联络了。”
“但是这么大件事,万一失控,恐怕陛下有危险!”
“陛下如今表面信任我,实则的对我有了防范之心,如此恐有危险!”
“如果将张贵调走,恐怕陛下也会疑心。”
“一旦事情败落,恐怕公主、雍王、齐王、陛下都会被连累,我张家也是灭顶之灾啊,如何是好啊?”
张禄一时方寸大乱,在出宫的马车上,他假意闭着眼睛,实则内心时刻盘算着生死攸关之事,但是此刻,他不敢妄动,他知道自己的下属纪伦已经不能信任了。
......
半个时辰之后,窦相从相府出发,去往未央宫中。
窦相隐约感觉到陛下应当想要下手了,只是他现在拿不定注意,现在下手胜算几何?
此刻张禄已经到了齐王府传陛下口谕。
“齐王殿下,陛下命殿下携太孙即可去宫中!”
齐王以为父皇身体出了问题,焦急的问:“张大伴,可是父皇身体有恙?”
“殿下多虑了,陛下身体无碍,只是由于春猎在即,陛下恐会让齐王留京监国,有一些话想跟殿下嘱咐。”
齐王听了放心下来,说道:“请张大伴稍等,我这就带世子入宫。”
张禄答应一声:“老奴在此等候殿下一同出发。”
一刻钟后,齐王和世子上了马车,往未央宫而去,一入玄德门,宫门立刻关闭,当天夜里开始,每日分别有四千多人借着换班的名义,从未央宫四门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