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神色幽然地抿了几口香茗,这才缓步朝着正院走去。
大约半盏茶功夫后,云绾得到底下的人通禀,这才神色淡定地缓步走进了正厅内。
此刻,侯爷和夫人宋氏神色肃穆地端坐在首座的红木椅子上,其他的几位姨娘也在。
夫人宋氏目光犀利威严地睨向云绾,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云绾,今儿是科考的大日子,你居然心术不正的算计瑾儿,害得瑾儿差点出了意外,你该当何罪?”
云绾微微正了正神色,肃穆道:
“夫人口口声声说妾身算计瑾儿,所谓口说无凭,还望夫人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妾身可不会随意背锅。”
旁边的香梅冷笑一声,奚落了一句道:
“云绾,事到如今,你还巧舌如簧,当时不是你打着做了梦魇的幌子,伺机而动,让瑾儿跟轩儿上了同一辆马车,好方便对瑾儿下手吗?”
“走到半路上,又趁机让轩儿找了借口从马车上下来,若不是瑾儿机灵,觉得事情不对劲。”
“紧跟着从马车上下来,那匹疯马突然从巷口冲了出来,对着那辆马车横冲直撞,瑾儿恐怕早就从马车上摔下来成了一团烂泥了。”
“亏得夫人这般信任你,没想到你居心叵测,不但阻拦瑾儿顺利参加科考,居然还想要谋害瑾儿的性命啊。”
“如此心肠歹毒,其心可诛,简直天理难容,还望侯爷夫人务必给瑾儿做主,严惩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啊。”
夏姨娘见状,也跟着添油加醋道:
“是啊,这云姐姐知道轩儿这次科考怕是不能一举高中,便眼红嫉妒瑾儿,深怕瑾儿出了风头,便借此谋害瑾儿的性命。”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瑾儿发现不对劲,早早便从马车上下来,否则若是晚上一步,这瑾儿恐怕性命难保,到时候侯爷和夫人岂不是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啊。”
云绾微微怔了怔神色,掷地有声道:
“香姐姐和夏妹妹口口声声说是瑾儿主动从马车上下来的,不知可曾传了瑾儿身边的小厮佐证过。”
“没有真凭实据,只凭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臆想,便胡乱地给妾身盖棺定论,妾身可不服。”
夫人宋氏微微顿了顿神色,肃穆道:
“来人,将瑾儿身边的小厮传过来。”
过了半晌后,那小厮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夫人宋氏神色肃穆地询问了几句。
那小厮赶紧颤声回禀道:
“回侯爷夫人的话,大公子半路上从马车上下来,说是内急,让二公子先走一步,过了片刻后,有一个侯府的小厮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咱们的马车。”
“说是因为马车过于破烂逼仄,车轮子咯吱咯吱地作响,恐怕会出了什么意外,便让二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谁知道二公子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出了意外。”
“有一匹疯马横冲直撞地将马车给撞得四分五裂,好在有惊无险,二公子安然无恙,之后小的便陪二公子一块上了慕公子的马车。”
“如今二公子已经平安地抵达考场,小的便着急忙慌地立马回禀侯爷夫人,若不是侯府那小厮机灵,拦截了咱们的马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夫人宋氏眉梢微微一蹙,厉色道:
“去将那位拦截二公子马车的小厮唤过来,问话。”
半晌后,那位小厮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偷偷的轻瞥了云姨娘一眼,这才跪在地上颤巍巍道:
“启禀侯爷,夫人,小的也是按照云姨娘的吩咐,一直派人盯着两位公子的马车,就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因为那辆马车太过破旧不堪,小的发现半路上这马车的车轱辘咯吱发响,恐怕不能承受过多的重量,为了二公子安全起见,这才提前让二公子从马车上下来。”
云绾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缓不急道:
“若是妾身真的有心想要谋害瑾儿的性命,又何必多此一举派小厮跟随其后,就是为了避免科考出了什么乱子。”
“甚至主动拦截瑾儿的马车,让他提前从马车上下来,不如让那匹疯马直接撞上瑾儿的马车不好吗?”
香梅冷哼一声,气急败坏道: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大清早的给夫人找晦气,非得说昨晚做了一个梦魇,让瑾儿换马车。”
“若是瑾儿坐的是那辆十分结实牢固的华丽马车,那里会遇到此等意外?再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凭空从巷口内跑出一匹疯马来,这也太蹊跷了吧!”
云绾目光犀利的扫了香梅一眼,冷冷道:
“你能保证今日瑾儿乘坐那辆华丽的龙凤呈祥图案的马车就不会发生此等意外吗?”
傅璟怀狭长黝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看了云绾一眼,手里来回转动一串圆润光滑的手珠,微微拧眉道:
“你可派人查过为何这巷口突然会跑出一匹疯马来?”
夫人宋氏神色凝重地看了侯爷一眼,微微皱眉道:
“妾身听闻今日之事,着实吓得不轻,赶紧的派人去查探了一番,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大白天的怎么会突然跑出一匹疯马来。”
旁边的柳姨娘看了云绾一眼,附和了一声道:
“兴许只是一场意外罢了,不知是哪家没将马儿看好,这才导致那马从马厩内跑了出来,好在瑾儿和轩儿都没有事。”
“说起来云姐姐还间接救了瑾儿一命,夫人也犯不着因为这场意外从而怪罪云姐姐,毕竟人算不如天算,云姐姐身为长辈,又怎会有谋害瑾儿的心思。”
傅璟怀敛了敛眼底深邃复杂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后,薄唇轻轻一启道:
“罢了,既然这次只是一场意外,便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许再提及此事,行了,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
到了晚间,傅璟怀来到了芙蓉院,跟云绾一块用了晚膳。
此刻,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碗内的饭菜,目光深邃不明地睨了睨对面面如芙蓉,娇媚楚楚的女子,微微蹙眉道:
“你当真以为那疯马突然从巷口跑出来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人为故意设计的?”
云绾心中陡然一休。
她就知道,像侯爷这般精明狡诈的老狐狸不是这般好糊弄的,用膳的动作微微僵了僵。
她沉默了半晌后,暗声道:
“侯爷究竟想说什么,莫不是怀疑此事乃妾身一手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