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事,还有有关剧情的事,顾拙其实一直都想要告诉谢凛。
——他们相互之间太了解了,她不可能瞒一辈子,她也不想瞒。至于安全的问题,在顾拙看来,如果谢凛是不可信的,那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可信的人了吧。
但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说,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在斟酌要怎么说。
顾拙没有打算全部说。
她重生的事她不打算说,孤苦一辈子她没打算说,去当保姆的原因她不想说。她太了解他了,如果说了,那他只会怪自己。
他会觉得,因为他不在,所以她才会经历那些。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将她的一切背负到自己身上。
但有关剧情,有关顾敏,有关谢冲、白燕这些所谓的主角也不能不说。
她将来总会出手对付他们的,不说清楚,她没法跟谢凛解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并不是一个暇眦必报的人,按着她的性格,是不该对谢冲、白燕等人穷追不舍的。
所以,顾拙很是斟酌了一番这些话该怎么说,正因为始终没想想到完美的方案,所以才拖到现在。
只是,似乎拖不下去了。
顾拙叹了口气,对着谢凛有些无奈地道:“等你泡药浴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我这一次一定不会睡着的。”谢凛淡淡的,却语气坚定地道。
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被戳破,顾拙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坦然了。
舒筋活骨的药浴往往都不好受,为了让谢凛舒服一些,她有在方子里放安神的草药,所以每次药浴谢凛都坚持不到最后就会睡着。
她确实因为没有想好具体的说辞有点想再拖一拖。
如今看来似乎不行。
谢凛才在浴桶里坐下,就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顾拙捂着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清晰起来,谢凛安静地等待着,他极为耐心,但也没有说“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这样的话。
他有自信,阿拙不会隐瞒他任何事情。
“……白燕假传你牺牲的消息的时候,我不是高烧昏迷了吗?”顾拙徐徐开口道:“我那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了一本名叫《我穿成了年代文人生赢家》的书,书里讲了……”
斟酌再三,顾拙还是决定不说上辈子的事情,只围绕《我穿成了年代文人生赢家》这本书说起。
但这本书本来就是在原着的几本年代文的基础上写的,顾拙不可避免地就要提到原着,提到包括自己和他在内的一些配角的命运轨迹。
听其他事情的时候,谢凛只是皱着眉头,当听到顾拙去当保姆之后,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会去当保姆?”
他了解她的阿拙,便是再落魄,她也有办法赚到钱的,她绝对不可能因为缺钱去当保姆。保姆的工资再高,也不会及她本身的赚钱能力。
顾拙想说那本书中没写,想说是因为萌萌和茵茵很像,但对上他沉得都没了亮光的眼眸,这些话便说不出来了。
谢凛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见她不说,他道:“旁的事情,你顾及到我的想法可以不说,但这件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阿拙只是梦中看了一本书,而那本书里讲的是会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信!
他的阿拙向来不是个会纠结爱恨的人,若只是一本书中的内容,若没有真正经历过,她只会一笑而过,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同身受。
她眼底的痛和恨,是做不了假的。
他多少能猜到她为什么不说,也愿意顺从她的心意当不知道,但唯独这件事,他要追问到底。
顾拙也看出来了,自己到底没能瞒过谢凛。
是啊,怎么可能瞒得过。这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当初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的时候,谢凛就发现不对了。
她为什么要去当保姆照顾萌萌呢?
外人都以为她是缺钱,也有人以为她是因为无儿无女,想着好好将雇主养大,人家能为她养老。
但其实……顾拙确实缺过钱,尤其那些年在找茵茵的路上,但她缺不缺钱,其实取决于她有没有去赚。只要她想,赚钱并不是一件难事。至于养老,她从来都不在意那个。
她只是……
“我……生病了。”顾拙微微垂眸,“我自己怎么也治不好的病。”
阿拙治不好的病?
谢凛眉头微微一皱,“跟你老是愣神,陷入自己的思绪有关?”
顾拙抿了抿唇,点头。
“在后世,有专门看这种病的医生,叫心理医生。”顾拙的声音没有波澜,“那时候我找茵茵已经找了二十年,病情越来越恶化,心理医生无奈之下提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治疗方法。她让我去领养一个长得像茵茵的孩子,看能不能以对方为锚点,重铸我的求生欲。”
“我……我不想收养孩子,我不想别的孩子叫我妈妈,没有人能取代茵茵。正好那会遇到了萌萌的妈妈,她婆婆刚过世,又跟丈夫离了婚,想找个保姆照顾萌萌。但家政公司安排的保姆,她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我第一眼看到萌萌的时候就愣住了,她跟茵茵太像了,我就自荐当了萌萌的保姆。”
“到底是什么病?”谢凛眉头深锁。
顾拙:“……空心病。”
什么?
谢凛表情都是空白的,“这是什么病?”简直闻所未闻。
顾拙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抿了抿唇道:“简单点说就是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对生活感到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事实上,空心病的概念是后世才有的。早年她去医院的时候,心理医生给她的诊断都是抑郁症,但是吃了一段时间药之后却毫无疗效。当时她的心理医生很是头疼,不知道她这算是什么情况。后来陆续换了几个心理医生,才碰上了靠谱的宋志熹。
宋志熹那会虽然不知道空心病,但也没有把她当成是普通的抑郁症患者。她询问她的过往经历,了解她的内心世界,提出各种带着尝试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