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 年,我结束了小学阶段的学习生活。
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我终于得以踏入那所心心念念、期盼许久的永久学校,正式开启属于我的初中生涯之旅。
恰好在这段意义非凡的时光里,我国的教育体制迎来了一场重大变革。
原本固定于秋季的升学时间,如今已悄然变更为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与此同时,一项崭新且具有深远影响的九年一贯制政策开始全面推行。
根据这项新政策规定,小学学制将从原来的六年缩减至五年;而初中与高中的学制,则分别定为两年。
如此一来,整个基础教育阶段的课程设置和教学安排都面临着巨大调整。
尽管教育改革带来诸多变化,但我们的学校依旧稳稳地扎根于永久大队那片熟悉亲切的老校址之上。
犹记得开学那日清晨,金色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如碎金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
我满心欢喜地迈着轻盈而又急切的脚步,缓缓走进校园的东侧大门。刚一踏进校园,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南边宽阔的操场牢牢吸引住了。
在那个冰雪初融的场景中,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忙碌地劳作着。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着洋服棉袄的男老师,他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奋力铲除着积雪。
那位男老师头戴一顶卷起来的毡绒平顶棉帽子,帽檐下露出几缕乌黑的头发,显得既精神又帅气。这顶帽子不仅为他抵御了严寒,还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最为引人瞩目的,要数他手上戴着的那副洁白如雪的线手套了。那副手套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闪耀着温暖的光芒,让人看了心里暖洋洋的。
后来经过打听,我才知道这位不辞辛劳、默默奉献的男老师姓柳。也就在那一刻起,我与他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纽带开始连接,这份师生情缘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一般,悄然生根发芽,并注定会伴随我们一生一世。
再来聊聊我们所在的这个班级吧。班上的同学们分别来自周边的三个大队,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地域广泛,可全班同学加在一起的总数居然都没有超过二十个人。
在这些学生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活泼好动、充满朝气的男孩子。他们整天象一群顽皮的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把教室弄得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女孩子则少得可怜,仅仅只有区区两位。其中一个名叫徐倩影,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笑起来犹如春天里绽放的桃花般迷人;另一个叫李春梅,长得娇小玲珑,性格温柔可人,宛如夏日池塘边盛开的荷花般清新淡雅。
她们俩的稀缺就好比是绿枝上的两朵娇艳欲滴的花朵,数量虽然不多,却给我们这个小小的班级带来了一抹格外耀眼的色彩,使得整个班级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课桌上,数学老师站在讲台前,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有理数的概念。
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完全是一堂索然无趣的课程,我不愿用心去理解。尤其是当老师指着黑板上的那条直线,解释说向右移动表示正数(+),向左移动则代表负数(-)时,我的脑海里一片混沌。
因为连这个最基础的知识点都没搞通,后面关于有理数的加减乘除运算就更是味同嚼蜡。看着其他同学频频点头、轻松跟上老师节奏的样子,我感到有些担心和失落。
与此同时,我们的语文老师——柳老师,则给我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
从外表看,他温文尔雅,似乎知识渊博,每逢讲课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口吃。然而,他没有讲出来的东西我却都能预判得到,所以我学的十分轻松。
记得有一次,柳老师布置大家写小楷。我突发奇想,决定故意改变字体的形状,想要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引起老师的注意并获得一个高分。
于是,我花费了不少心思,将每个字都写得歪七扭八、别具一格。满怀期待地等待作业本发下来后,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65 分!
再看看周围同学的分数,一个个都比我高得多,就连平时成绩并不突出的徐常发居然也拿到了 95 分!巨大的落差瞬间让我的心情跌入谷底,愤怒之下,我一把撕下了那张令我颜面尽失的作业本。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后,柳老师竟然知道了我撕作业本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班长向他打了小报告。
等到学期末填写评价表格时,我发现其他同学的评语栏里都是满满的赞美之词,而我的评语却多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个性较强”。那一刻,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照亮了那个特别的春天早晨。
第三位女同学黄晓玲,她那陌生而又略带羞涩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班级的门口。而引领她走进这个新环境的人正是我。
那天清晨,我按照约定前往她家迎接她一同上学。一路上,脚下满是泥泞,仿佛大地刚刚从漫长的寒冬中苏醒过来,正缓缓地融化着。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也似乎在努力伸展着身躯,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黄晓玲穿着一双精致的带扣横锁脚背的青布鞋,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象是生怕弄脏了鞋子或者不小心滑倒。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不时地观察着地面,仔细挑选着下一步落脚的地方。
说起她们一家能够搬到这里居住,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其实一开始,黄晓玲父亲黄奇所选定的居住地是自强大队,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改变了场所。而这中间,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系。或许黄晓玲对此毫不知情吧。
黄奇出生于中医世家,他的医术传自于他的爷爷,当前他急需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且安家落户。他跟我家并不存在实在的亲属关系。
当黄奇偶然遇到我的母亲后,情况发生了变化。黄奇为了能在永久大队定居,对母亲可谓是百般殷勤,一口一个“大婶”地叫着。实际上,若论起年龄,他比母亲还要年长一两岁呢。
母亲本就是个心地善良、好面子的人,面对黄奇如此热情的请求,实在难以拒绝。最后,无奈之下,母亲只得让我前去求助老姨夫帮忙。
我欣然接受了任务,迅速骑上父亲那辆略显破旧但依然结实的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往永久三队李家屯。说来也巧,当我到达时,老姨夫正好在家。
我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匆匆地说道:“老姨夫,我妈让您去我家一趟,她有急事找您!”老姨夫一听,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腿就跟着我往回赶。
当黄奇他们踏入我家屋子时,母亲热情地将他引荐给大家,并详细阐述了黄奇此次前来的目的。就这样,经历了诸多波折与困难之后,黄晓玲一家人终于成功地在永久大队安下家来。
紧接着,黄奇充分发挥出自己所有的智慧和才能,仿佛站在了医学领域的巅峰位置一般,以一种近乎无懈可击的方式,将自身那精湛绝伦、无可挑剔的医术以及专业素养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尤其是面对那位可以主宰他未来职业生涯走向的大队书记——我的老姨夫时,更是小心翼翼且全力以赴。
此时此刻的老姨夫,完全沉浸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之中。
只见黄奇身材高挑,面容英俊,举止文雅大方;不仅头脑聪慧过人,而且口才极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这般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更重要的是,对于一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老姨夫而言,他从未遇见过象黄奇这般学识渊博、技艺超群的医者。
因此,无论黄奇提出怎样的要求或者条件,老姨夫都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允下来。根本就不曾有过丝毫的犹豫或是迟疑,甚至连讨价还价的念头都未曾产生过一丝一毫,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就算这些条件严苛到几乎毫无边际可言,他也照样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
在那时候,在所有农村大队的卫生所里工作的那些赤脚医生们,无一例外都和普通社员一样,每天被记录下十个工分。这十个工分,大概也就值个一块钱上下吧。
但是呢,黄奇这个人可不一样,他居然提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条件。他明确表示自己不愿意象其他人那样去记工分,而是希望能够跟县城里人民医院的医生那般,每个月都能按时领取工资。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索要的工资数额竟然还是医院医生的两倍之多,足足有每月九十块人民币。呵呵,这简直就是逆天之举!不过呢,他也给出了一个口头承诺,表示自己绝对有能力让这个小小的卫生所把这些钱给赚回来。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还真是不得不由衷地钦佩起我的老姨夫来了。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太有胆识和气魄了。毫不夸张地讲,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敢于大胆开拓、精于创新变革的优秀大队书记。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溜走,让人在不经意之间就度过了一段又一段岁月。转眼间,来到了 1971 年,而我也顺利升入了初中二年级,也就是现在群众所说的七年级。
新学年开学的第一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校园里。我怀揣着满心期待与些许紧张,快步走向熟悉的教室。
然而,当我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得愣住了——原本仅有三个女生的班级,此刻竟然多出了一张陌生而清秀的面孔,使得女生的数量从三人变成了四人。
经过向周围同学们的一番询问和打听,我终于弄清楚了这位新同学的来历。原来,她名叫刘玉芝,本应按照正常流程升入公社的高中继续学业,但不知究竟是何缘由,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那个令人向往的升学机会,转而选择留在这里,加入到我们这个班级当中。
就在这时,一向以活泼好动、大惊小怪着称的纪万林同学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瞪大眼睛指着刘玉芝的方向,扯起嗓子开始大声嚷嚷起来:“哎呀呀!你们快来看呐!这刘玉芝咋没去读高中呢?好端端的,她为啥要跑到咱们班来呀?”
他那手舞足蹈、咋咋呼呼的样子,活脱脱象个正在表演杂耍的小丑,引得周围不少同学都哄堂大笑起来。
看着纪万林如此夸张的反应,我的心中不禁暗自觉得有些好笑。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刘玉芝同学决定留下来肯定有着她的考量和打算,这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罢了,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
因此,面对纪万林的叫嚷,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微笑着观察事态的发展,并不发表任何言论。毕竟,对于别人的决定,我们应当给予尊重和理解,而非随意猜测和评头论足。
说起纪万林这个人,还真是有些特别要讲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别人起一些难听的外号。
记得在自强念小学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来自三队、姓何的同学。因为那位同学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导致他的面部经常发红,嘴唇也是呈现出紫色。结果纪万林这家伙就在背后偷偷摸摸地管人家叫做“紫屁眼子”。
而现在面对这位留级下来的刘玉芝同学,仅仅因为她天生有着紫色的牙龈,纪万林每次跟我提到她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紫牙床子”,从来都不肯好好地称呼人家的名字。
说实话,我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对刘玉芝如此不顺眼。难道仅仅是因为人家的牙龈颜色与众不同吗?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缺点呢?
黄晓玲的家坐落在前条街的最东边,与那片茂密的杨树林紧紧相依。走出她家大门后,只需横着穿越过这片杨树林,便能抵达大队所在之处。
记得那天夜晚,我在黄晓玲家用完晚餐后,心情愉悦地漫步朝着大队走去。此时夜幕初降,微风轻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当我快要走到大队时,远远便瞧见刚刚享用过晚餐的柳老师,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大队屋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乘凉。
见我走来,柳老师微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于是我俩便闲聊起来。起初只是谈论些家常琐事,但没过多久,柳老师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起我是否有阅读过一些课外书籍。
听到这个问题,我稍作思索后回答道:“嗯……我读过《红岩》、《林海雪原》以及《西游记》呢。”
我的话音刚落,只见柳老师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后说道:“哎呀呀,真是没想到啊,小小年纪的你竟然已经读过这么多长篇小说啦!这些书都是从哪儿来的呀?”
面对柳老师的好奇,我如实相告:“这些书都是我家里的,是我父亲以前购买回来的。”
得到答案后的柳老师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紧接着他又追问道:“那你有没有读过古诗词之类的作品呢?”
这次我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道:“还没有呢。”
就在我们交谈结束后的第二天,柳老师将我唤至位于西头的办公室里。走进屋内,我一眼便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一摞厚厚的书籍。
柳老师面带微笑地指着那些书对我说:“久泰呀,这是给你的,拿回去之后可以慢慢地阅读欣赏!”
这些书其中包含着经典之作《唐诗一百首》以及《杜甫诗选》。此外,还有几本小巧玲珑、别具一格的宋代小开本诗词选集,它们犹如历史长河中的璀璨明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不仅如此,这里还包含着一本充满时代气息的《中华新诗歌选》。而那两本出自郭沫若之手的诗歌选集,则宛如两颗耀眼的星辰,镶嵌在这片文学的天空之中。
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对于这两本郭沫若的诗集,我仅仅是浮光掠影般匆匆翻阅了一下,便将其搁置一旁。至于原因嘛,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碍着我静下心来细细品味那些优美的诗篇。
说起姚广金这个家伙啊,那可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他可是我们班级里年纪最长的男生,平日里就对男女之间的事情特别敏感。
记得有一天,这家伙竟然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我的身后,然后突然扯起嗓子,以一种既嘲讽又起哄的口吻高声叫嚷起来:“各位同学们请注意啦!最近呐,我可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发现哦!咱们班上有位女同学呀,总是鬼鬼祟祟地偷偷瞄着那个男同学呢!”
接下来的话语如同被一阵疾风卷走一般,我完全没有听清。并非是我听力出现问题,而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呼喊:“别再听下去!”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般震耳欲聋,使得我不由自主地选择封闭双耳,将后续的言语隔绝在外。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我有一种预感,他所说的那些话似乎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自从踏入七年级的校门后,命运之神仿佛在不经意间拨动了一根神秘的弦。
有那么几次,当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落在前排座位时,我注意到靠窗而坐、身姿绰约的徐倩影。每当她起身或坐下,优雅地转身之际,那双明亮的眼眸总是会向我投来炽热的目光。
就是这样短暂而又充满激情的对视,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那种难以言喻的新鲜感瞬间弥漫开来,既让我的心象小鹿乱撞般欢快地跳动,带来丝丝愉悦;同时却又如阴云笼罩心头,令我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然而,此刻姚广金毫无顾忌的叫嚷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划破长空。刹那间,我只觉得尴尬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质疑我犯下了不可纵容的过错,亦或是做出了令人不齿之事。
那一刻,羞愧和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我彻底淹没。自那日起,每次当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想要飘向徐倩影所在的方向时,脑海里便会立刻浮现出姚广金那张肆意张扬的脸以及他口中滔滔不绝的话语。
于是,曾经那股蠢蠢欲动的勇气像是被霜打过的花朵,迅速凋零。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轻易地抬起头,与徐倩影进行哪怕只是片刻的眼神交流。
供销社,其完整的称谓乃是供销合作社。这是一家覆盖全国范围、具有重要地位的国有商业零售机构。它的主要服务群体是广袤无垠的农村地区。
在每一个公社所在之处,均设立有一级管理组织,并配有一座规模较大的“门市部”。而在一至两个大队之间,则会设置供销部,以满足当地居民的日常购物需求。然而,在人们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称呼当中,无论是一级管理组织还是基层的供销部,统统被简称为供销社。
遥想当年,当父亲和他的伙伴们着手组建永久供销社之时,面临着诸多困难与挑战。那时的条件异常艰苦,既没有精致美观的柜台可供陈列商品,也缺乏现代化的办公设备来辅助运营。
他们仅仅能够利用当年地主家遗留下来的房屋,因陋就简地搭建起一个简易的木板架子。就在这个略显粗糙的木板架之上,小心翼翼地摆放着为数不多的几匹粗布。至于其他种类繁多的商品,由于空间有限且设施简陋,无奈之下只能随意放置于地面之上。
尽管如此,父亲他们并没有丝毫气馁,而是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对事业的满腔热情,逐步改善经营环境,努力提升服务质量,让这座小小的永久供销社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在我的童年回忆中,那充满神秘色彩和无尽新奇的地方,就非供销社莫属了。在那段纯真岁月里,我总共去过两次供销社,而每一次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第一次前往供销社时,是慈祥的奶奶牵着我的小手一同前去的。记得那时正值年关将近,天寒地冻,但人们迎接新年的喜悦心情却让寒冷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我们来到了永久供销社,这个名字对于儿时的我来说,仿佛带着一种永恒而又庄重的气息。走进供销社,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奶奶在众多物品中精心挑选,最后给我买下了一副小巧玲珑的扑克牌。
这副小扑克仅有普通大扑克的一半大小,简直就是专门为小孩子量身定制的玩具。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欢喜如同烟花般瞬间绽放开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副小小的扑克成为了我最心爱的宝贝,陪伴我度过了无数欢乐时光。即使后来玩得破旧不堪,我依然舍不得将它丢弃。
第二次与供销社的邂逅,则是由温柔的母亲带领我前往的。这次我们要去的是距离家足足有七里地远的公社供销社。每当秋冬交替之际,农村各个公社的供销社都会隆重举办一场名为“物资交流大会”的盛会。
这场活动旨在为广大农民朋友们提供便捷的生产生活用品采购渠道,并进一步拓展商品的销售范围。说来也巧,我们出发的那天正好赶上了物资交流大会开幕。母亲细心地包裹好了一捆线麻,准备用它来换取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用品。
为了能尽快到达目的地,我们选择了抄近道向东行进。一路上,我们先是穿过了一个名叫下甸子屯的村庄,这里属于自强二队管辖。接着,还需要翻越一条宽阔深邃的大沟。
站在沟边向下望去,只见沟底怪石嶙峋、荆棘丛生,让人不禁心生怯意。但勇敢的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斜坡慢慢下行。好不容易跨过了这条大沟,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草甸子。
柔软的草儿随风摇曳,仿佛绿色海洋中的波涛一般起伏不定。我们踏过这片如诗如画的草地,终于登上了高高的大岗。远远望去,公社供销社的屋顶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宛如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
供销社的屋子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人们接踵摩肩地拥挤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小小的空间撑破一般。大家或是兴奋地交谈着,或是焦急地等待着购买自己所需的物品。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勉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窄缝,艰难地挪步到了食品柜台前。然而,眼前所见尽是人潮涌动,密密麻麻的身影挡住了视线,使得我根本无法看清柜台上究竟摆放着哪些琳琅满目的商品。
我努力踮起脚尖,试图越过大人的肩膀和腰部去一探究竟,但也只能透过他们之间狭窄的缝隙,隐约瞥见一块绿色柜台的玻璃。而就在那玻璃之中,似乎陈列着某种圆形的糕点。
正在此时,我忽然听见母亲轻声嘟囔了一句话。由于周围环境太过嘈杂喧闹,其他的字眼儿我都未能听清,唯有“光头”两个字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年幼无知的我当下便想当然地认为,母亲所说的“光头”乃是指某个人的头顶光溜溜的,不长一根头发。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瞪大眼睛仔细搜索着那个可能存在的“光头”人物。可是,任凭我如何左顾右盼,把周围的人瞧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发现有谁是头上寸草不生的模样。
我随母亲兴致勃勃地参观完一场热闹非凡的交流会。返回途中阳光正美,微风不燥,然而,这一趟下来可把我给累坏了,不仅啥好吃好喝的东西都没捞着,还差点累得瘫倒在地。
就在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艰难地迈过一道又大又深的沟子时,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岸边那一崴子一崴子的泥鳅鱼,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不停地翻滚扭动着身躯,仿佛在跳着一曲欢快的舞蹈。那场面简直太壮观啦!这些泥鳅鱼多得呀,感觉只要随手拿起一个水瓢轻轻一舀,便能收获满满一大瓢呢。后来听人说,原来是当时大家正在沤麻,那些可怜的泥鳅鱼不小心被麻水中的毒素给毒害了。真奇怪啊,这么多肥美的泥鳅鱼摆在那里,居然都没有人想着去打捞上来尝尝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许多年过去了,当我偶然间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母亲口中的“光头”并非指人的发型,而是在向我介绍那块摆在柜台里的圆圆糕点,其名称叫做“光头”。
在永久学校冬月的某一天傍晚,夜幕早早地降临了,寒冷的空气弥漫在四周。刚刚吃完晚饭,肖柳两位老师便叫住了我,说是想麻烦我帮个小忙——去永久供销社买两斤冻梨回来解解馋。和我一同前往的还有另一位同学。于是乎,我俩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摸黑朝着屯子西头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供销社,我俩迫不及待地趴在窗户外面,扯起嗓子大声呼喊起来:“有人吗?快开门呐!”可是任凭我们怎么喊,里面始终毫无回音。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有人在里面交谈的声音。要知道,屋里的那些人跟我可都是老熟人啦,而且我还是供销社的家属呢!就算不给我这个面子,好歹也该回应一下吧。就这样,我们在寒风中等啊等,等得手脚都快要冻僵了,心里的火气也渐渐冒了出来。实在忍无可忍之下,我气愤地对着窗户狠狠地敲了几下,并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气话。
事后不久,经理侯玉树前往中心社参加会议。回来之前,他特意找到了作为副主任的我父亲,并认真地汇报道:“你家孩子夜间跑到供销社去瞎胡闹。”听到这话,父亲感到十分诧异,下班回家便向我询问具体情况。于是,我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听完后,一旁的母亲忍不住插话说道:“这件事可怪不得咱们!那侯玉树根本就没把你这个副主任当回事儿!”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数年过去之后,命运竟如此奇妙地安排我与侯玉树成为了同事。
时间来到 1972 年,经过努力学习,我成功考上了八年级并顺利升入高中。怀着满心期待,我即将踏入安国中学开启全新的求学之旅。
开学的第一天,当我走进崭新的校园时,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似乎正在热烈讨论此次入学考试的排名情况。有人悄悄议论着究竟谁会夺得第一名的宝座,谁又能位居第二。据传言所说,我们原来班级的女生徐倩影表现出色,取得了第四名的佳绩。而更引人瞩目的是,位居第二名的竟然是公社书记的儿子刘秋实。而且还有传闻称,他的成绩仅仅比我少了微不足道的半分之差。
整个校园弥漫着一股朝气蓬勃的气息,因为这里汇聚了各个年级组的新老同学。全校总共分为四个年级组,初中部分涵盖了六年级和七年级,每个年级大概都有三到四个班级。而高中则相对较少,只有一个八年级和一个九年级这两个班级。
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联想老师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他微笑着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温和地对我说:“你来代表新生写一份发言稿吧,可以吗?”面对老师的信任和委托,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欢迎新生的大会在公社那宽敞明亮的俱乐部里盛大举行。首先走上讲台发表讲话的是德高望重的吴校长,他用温和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向所有新生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对大家未来的学习生活寄予厚望。紧接着,作为在校学生代表上台致辞的是九年级的姜立军同学,只见他自信满满、声情并茂地表达了对学弟学妹们的热情欢迎与美好祝愿。
随后,轮到我这个新生代表登台发言了。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紧张得手心出汗,但还是硬着头皮念完了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然而事后回想起来,对于自己当时所写的那份发言稿,我感到非常不满。无论是措辞还是内容组织方面,都显得太过稚嫩和平庸,完全没有展现出应有的水平。因此,我深深地自责了好几天,一直懊悔不已。
不过,就在我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一个难得的机会悄然降临——学校发出号召,鼓励全校学生积极参与一场诗歌创作活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火焰,决定要借此机会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才华,一雪前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最终写下了一首具有强烈政治色彩的自由体诗。只可惜时至今日,我已经只能依稀记得这首诗中的几句:“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灿烂的阳光照耀着祖国大地。”而后面的诗句虽然在当时让我倍感自豪,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逐渐模糊在了记忆深处。
在那首诗中,我继续描绘道:“七亿中国人民的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笑意。他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建设着我们美丽的家园……”
那首诗歌交上去之后,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它竟然收获了如潮水般涌来的一致肯定和赞誉之声。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对我而言,无异于一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厚礼,实在令人倍感意外。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之情,仿佛自己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份荣耀与体面让我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不久后,一场盛大的诗歌朗诵会在公社的俱乐部拉开帷幕。这里宽敞明亮,布置得庄重而又充满艺术气息。对于这个舞台,我并不陌生,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登上它了。然而,即便有着之前的经历,此刻的心情依然难以平复,激动的情绪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在心中奔腾不息,与此同时,紧张感也悄然爬上心头,挥之不去。
在我登场之前,舞台上陆续上演着初中各个班级精彩绝伦的集体朗诵表演。他们或声情并茂,或慷慨激昂,每一个节目都展现出青春的活力与激情。其中,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作品,乃是由本校的一位老师精心创作而成。其文字优美、意境深远,赢得了台下观众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而作为学生个人创作并且能够成功入选此次朗诵会的,全校上下唯我一人而已。当报幕员念出我的名字时,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犹如一面被猛烈敲击的战鼓,“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尽管我竭尽全力想要保持镇定,但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却始终不听使唤。终于,我缓缓走到了麦克风前,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台下坐满了黑压压的同学们。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形成一片炽热的海洋,紧紧地将我包围其中。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乱了方寸,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究竟是如何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并一气呵成地完成整首诗歌朗诵的,我已然记不太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在朗诵结束后的归途中,隐约听见身旁有人议论纷纷,说我在台上太过投入,以至于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甚至有些象是在呼喊。或许正是那份源自心底最真实的情感爆发,才使得我的表现如此忘我吧!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简直让我瞠目结舌!学校竟然将我那首小诗精心书写在一块特制的黑板之上,然后把这块黑板稳稳地竖立在校门口路边显眼的位置。就这样,那块黑板一直矗立在那里长达半个多月之久。
因为这件事,我的名字瞬间传遍整个校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那时起,我的学习之旅仿佛踏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一路顺风顺水、如日中天。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我的数学成绩始终不尽人意,理科方面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够应付。犹记得当初学习化学课程时,老师讲授关于同位素氕、氘、氚的知识,同学们都巧妙地借助“撇刀穿”这三个形象生动的字牢牢记住了它们。而对于物理学科来说,其难度同样不容小觑,我与物理之间似乎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并且和教授我们物理课的曹老师也仿佛缺少那么一点缘分。
说起这位曹老师,据说他来自遥远的吉林省,毕业于一所知名大学的物理专业。可令人意外的是,平日里他对哲学类书籍情有独钟,常常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或许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几分神秘色彩。
此外,曹老师平素从不注重自身装扮,身上穿着的永远都是那些洗得发白且略显陈旧的衣物。虽说这些衣服还算整洁干净,但看上去总给人一种皱皱巴巴的感觉。尽管年纪已然三十上下,可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再加上他性格内向,极少主动与他人交流往来,总是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那种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正因如此,周围的人们往往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甚至有人觉得他犹如一个行为怪异的怪物一般。
曹老师全名叫做曹铁,或许是由于其身材高挑出众的缘故吧,以至于在背地里大家都称呼他为“曹大铁子”。
曹老师仅仅只给我们上过几个月的物理课而已,但也正因如此,我们与他之间的接触相对较少。然而,却有那么一次学校组织全体师生收听广播时,负责管理我们班级的正是这位曹老师。当时,他正笔挺地站立于前方发表着讲话,就在此时,我不经意间瞥见刘秋实竟然临时性地坐到了我的前排座位之上。刹那间,一个调皮捣蛋的念头涌上心头,只见我迅速从桌上拾起了一根细长的头发丝,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伸至刘秋实的耳朵眼儿里,并轻轻地捻动了几下。可令我万万未曾预料到的是,刘秋实竟会突然间扯开嗓子高声大喊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在讲话的曹老师。
曹老师当即抬高声音向我质问道:“唐久泰,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啊?”面对曹老师的质问,我稍显慌张地回应道:“没……没干什么呀。”然而,曹老师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他紧接着说道:“你这位同学可不老实哦,我可是亲眼目睹了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听到这话,我急忙又辩解道:“我……我真的啥也没干呐!”。”曹紧接着怒目圆睁地喝令道:“你!赶紧给我站起来!”然而,面对他的呵斥,我仿若未闻般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座位上,对他不理不睬。见此情景,曹不禁怒火更甚,他再次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我说你呢,快点儿给我站起来!”那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整个教室里炸响。无奈之下,我只得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但心中却是充满了不情愿。
可谁能料到,接下来曹的举动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见他用手指着讲台前方,毫不客气地下达命令:“你,马上给我站到前面去!”这句话就象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震得呆若木鸡。要知道,自我踏入校门开始读书至今,已经有十个年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从未有过如此这般被要求站到众人面前的经历。即便是刚刚被迫站起身来,那也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所以,对于曹的这个无理要求,我坚决不肯挪动分毫。
然而,曹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他竟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径直朝我走来,伸出双手想要强行把我往外拖拽。一时间,我们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在互相拉扯的过程中,由于力量悬殊过大,我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一股无名之火猛地从我心头蹿起,我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来,双眼喷火似的瞪着曹,然后想都没想便用力伸手推了他一下。只听曹气急败坏地吼道:“好啊你,居然敢动手打老师!”
听到这话,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情绪,转身便朝着教室门口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