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盒摆在玄关的第三分钟,我听见里面传出指甲刮擦纸箱的声音。寄件人栏印着";往生客栈";,收件日期是三天前的中元节,可我记得那天空手从丰巢柜取出的明明是个电饭煲。
青铜铃铛从裂开的胶带缝隙滚出来,在瓷砖上转出细碎血痕。手机突然弹出电量不足警告,屏幕倒影里有个穿绛红嫁衣的女人正趴在我背上。当我惊叫着转身,只看见窗帘拂过空荡荡的阳台。
第一滴血落在快递单上是凌晨三点。我蜷缩在监控死角的便利店,看着店员小妹的瞳孔突然变成蛇类的竖瞳。她递来的关东煮纸杯里泡着半截手指,指甲油颜色和我昨天扔掉的那瓶一模一样。
";别签收啊...";身后冷藏柜发出老太婆的叹息,我转头时看见霜花在玻璃上凝成张牙舞爪的";死";字。货架上的矿泉水集体沸腾,蒸腾的水雾中浮现七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每具都穿着我的睡衣。
第二日暴雨倾盆。当我浑身湿透地撞开家门,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在播放同一段监控录像:昨夜三点零七分,我自己正抱着快递盒往天台走去。视频里的我转头对镜头笑时,现实中的门锁突然传来转动声。
血色快递单浮现新的字迹:";忌投喂,戌时三刻";。流浪猫的惨叫从消防通道传来,等我举着棒球棍冲出去时,只看见黑猫尸体旁摆着碗猫粮——那是我上周喂小区野猫用的彩虹瓷碗。
电梯在11层停下时,轿厢突然剧烈震动。液晶屏显示楼层的地方渗出黑血,数字疯狂倒退至-18层。镜面墙映出我背后站着个撑红伞的女人,伞骨末端挂着七个青铜铃铛。当电梯门在b2层开启,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停车场水泥柱上撞得头破血流。
第五日的月光是绿色的。我翻出快递盒底的人皮日记本,发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历代收件人的死状:1999年的女人被自己喂养的流浪猫撕碎,2008年的男人在电梯镜中窒息,2016年的女孩溺亡在矿泉水瓶里。最新那页正缓慢浮现我的脸,眼窝里爬出裹着血丝的铃铛。
第六夜我躲进寺庙。当我在佛前点燃第七柱香时,功德箱突然传出指甲刮擦声。青铜铃铛从箱口滚出,住持的念珠在瞬间全部爆裂,檀香烟雾中浮现出血色快递单的终极预告:";忌呼吸,子时整";。
手机显示23:59分的瞬间,整座寺庙的烛火同时熄灭。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七百个穿嫁衣的女人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爬出。她们的脸皮像湿纸巾般脱落,露出血淋淋的颅骨——每个头骨内侧都刻着我的身份证号码。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铃铛上,整座大殿突然开始坍缩。在时空裂缝闭合前的刹那,我看见快递盒里伸出一只长满尸斑的手,指尖捏着我昨晚丢弃的染血纸巾。原来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把每个人内心最肮脏的秘密具象化——上周被我推下天台的同事,此刻正在虚空尽头朝我微笑。
当晨光刺破黑暗时,我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的工位上。同事端着咖啡经过我的隔间:";你脸色好差,要不要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见抽屉里摆着个破损的快递盒,青铜铃铛正在里面发出愉悦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