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的尼康相机在回廊转角处突然失灵,取景框里映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剥落的墙皮和垂落的蛛网。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腐坏的甜腥。
";先生,该回去了。";聋哑老人老杨突然出现在身后,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着西厢房。周默注意到老人的指甲缝里渗着暗红色的泥土,那颜色与门楣上斑驳的血迹惊人相似。
谦益堂的正厅里,秦雪正在擦拭祖宗牌位。当周默提起相机拍到的人脸时,她手中的青瓷碗突然碎裂,碎片划破掌心却没有鲜血流出。";那是我曾祖母。";她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1937年她就是在回廊被日军......";
午夜的梆子声惊醒了沉睡的古宅。周默摸黑走向西厢房,手电筒光束扫过供桌时,发现牌位上的名字全被人用朱砂改过。最上方的";秦文渊";变成了";山本太郎";,下面密密麻麻写着三十七个日本名字。
供桌下突然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抓住他的脚踝往地砖裂缝里拖。周默挣扎时踢翻了煤油灯,火光中他看见裂缝里挤满了穿着旧军装的骷髅,每具骷髅的咽喉处都插着生锈的手术刀。
";周先生!";秦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默回头瞬间,所有骷髅突然消失,供桌上的牌位恢复了原样。秦雪递来创可贴,她的指尖冷得像冰块:";别碰供桌,老杨每天子时都会更换牌位。";
第二天清晨,周默在资料库发现了惊人的档案:1938年日军在谦益堂设立";荣字1644部队";,专门进行人体实验。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拍摄的正是现在的西厢房,照片里的日军军医长相与老杨惊人相似。
";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周默的声音颤抖。秦雪点头:";都是被解剖的中国劳工。曾祖父当年为保护家宅,与日军合作提供实验对象,这就是秦家的诅咒。";
午夜的钟声再次响起,周默跟着老杨来到东跨院。月光下,老人跪在枯井边用日语念念有词。突然井口冒出黑色雾气,化作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他们要找替死鬼!";秦雪突然出现,将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塞进周默手中,";只有杀死守宅人才能解除诅咒。";周默望着老杨佝偻的背影,发现他后颈处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手术刀。
当周默的刀即将刺入老杨心脏时,老人突然转身,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用日语说,";七十年前你曾祖父也是这样刺死我的。";
井中传来婴儿的啼哭,秦雪的腹部突然鼓起,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周默惊恐地发现,手术刀刀柄上刻着";秦文渊";三个字。
谦益堂的大火在黎明前燃起,消防队赶到时,只找到三具焦尸:一具年轻男性尸体握着刻字手术刀,一具女性尸体腹部有未成型的胎儿,还有一具老人尸体后颈处有手术刀状胎记。
地方志办公室里,周默颤抖着翻动《无锡抗战史料》。某页边缘的铅笔批注引起他的注意:";荣字1644部队最后一名军医山本太郎于1945年失踪,据说是被秦氏家仆用手术刀刺死在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