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越云海时,我摸到口袋里的银饰在发烫。舷窗倒影里,我的左眼下浮现出暗红色的凤凰胎记,与杨婆婆侗锦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回到北京的第三天,实验室突然停电。黑暗中,显微镜下的血样开始沸腾,凝成七只振翅的凤凰。当备用电源启动时,我发现实验记录册上爬满了侗文,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萨岁的祭品,要流七滴血。";
更诡异的是,每次戴上那半片银饰,手机总会自动播放侗族大歌。歌声里夹杂着铁链声和婴儿啼哭,我在频谱图上发现了隐藏的摩斯密码——";子时,太平间";。
太平间的7号冰柜里,躺着具无名女尸。她的胸前纹着和我相同的凤凰胎记,右手无名指缺失的断口处,嵌着半片银饰。当我把两部分合在一起时,女尸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出侗寨萨坛的画面。
";教授,这是您上周要的古籍。";助手小周抱着一摞书进来,我注意到她脖颈处浮现出淡红的勒痕。当天深夜,她的惨叫声惊醒了整栋楼。监控显示,她在走廊里疯狂奔跑,最终被无形的力量吊死在消防栓上,脚下散落着带血的侗锦碎片。
太平间的值班日志记载,无名女尸登记的身份是";杨姓第七代传人";。法医报告显示,她的死亡时间竟是三十年前,可dNA检测结果与我有99%的相似度。
我带着银饰来到雍和宫。老喇嘛盯着我左眼下的胎记,双手合十:";施主身上缠着血祭的怨灵。七十年前,有位女居士在黔东南许愿,要用七代人的血脉复活邪神......";
话音未落,银饰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红光。香灰在供桌上自动排列成萨坛的形状,枫树影子里浮现出七个悬吊的身影。我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太平间的女尸,她的断指正指向我心脏的位置。
当我在医院醒来时,主治医生告诉我,我的心脏出现了诡异的青铜纹路。更可怕的是,护士们私下议论,说我病房每晚都会传来侗语 chanting,监控拍到有黑影在给我换输液袋,袋中液体分明是暗红色的血液。
我逃回侗寨,却发现整个寨子空无一人。萨坛的枫树已经枯死,枝干上缠绕的红绸带化作干枯的蛇蜕。功德碑前跪着具白骨,它的右手握着半片银饰,左手无名指缺失的断口处,插着另半片银饰。
月光下,白骨突然站起身,将两片银饰合二为一。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枫树根部裂开,露出杨大顺的棺椁。棺盖上刻着最后的预言:";当七代血脉齐聚,萨岁将借凤凰之体重生。";
我终于明白,自己就是第七代祭品。杨婆婆他们用七十年时间布下血祭局,而我胸前的胎记,正是萨岁选中的标记。
子时,萨坛的枫树突然抽芽开花。我被无形的力量托上祭坛,七具白骨捧着青铜酒器围拢过来。酒器里盛满的不是酒,而是凝固的血珠,每颗都映出我不同年龄段的脸。
";欢迎回家,萨岁。";杨大顺的鬼魂出现在枫树下,";我们用七代人的血肉,终于为您重塑了凤凰之躯......";
就在血酒即将灌入我口中的瞬间,老喇嘛突然出现在萨坛。他抛出一串佛珠,将七具白骨定在原地。";施主莫怕,这是最后的轮回。";他说着,将佛珠套在我颈间,";当年杨大顺的妹妹被山魈附身,才会启动血祭......";
佛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萨坛下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我看见无数冤魂从地底升起,为首的正是杨婆婆和老吴头。他们跪在我面前,身体逐渐化作尘埃。
";七十年了,我们终于还清了罪孽。";杨婆婆的声音在风中消散,";萨岁的诅咒,该结束了......";
当晨光再次照进侗寨时,萨坛的枫树已经彻底枯萎。我取下颈间的佛珠,发现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杨大顺的字迹:";若见此信,说明血祭已破。萨岁的怨灵,终将在凤凰涅盘中消散。";
回到北京后,我把银饰捐给了民俗博物馆。在捐赠仪式上,我左眼下的胎记突然消失。监控录像却显示,银饰在展柜里自行拼成了完整的凤凰图案,玻璃上凝结着两行血字:";萨岁已死,凤凰重生。";
三个月后,我在云南支教时遇见个戴斗笠的小女孩。她掀开斗笠的瞬间,我看见她左眼下有个淡红的凤凰胎记。当我想靠近时,她笑着跑开了,风中传来她稚嫩的歌声:";萨岁回来啦,带着七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