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誓迷踪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腥味掠过病房，苏晴望着盲眼琴师离去的背影，后颈突然泛起针刺般的疼痛。她摸到皮肤下有条凸起的纹路，形状竟与独弦琴的琴弦一模一样。
“别碰它。”林深按住她的手，眼神罕见地严肃，“这是‘琴魂烙’，传说只有京族巫祝的传人才能承受。”
窗外传来渔民的号子声，苏晴看见沙滩上聚集着身着盛装的村民，他们正将祭品抬向新建的哈亭。“哈节不是刚结束吗？”她疑惑地问。
林深翻开床头柜上的日历，3月21日的日期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褪色的京族古字：“血月轮回，九死一生。”
“你昏迷了三天。”他指着窗外，“村民们在重建哈亭，但有些不对劲——所有参与祭祀的人，右肩都浮现出海螂纹身。”
苏晴猛地坐起身，看见护士推着装药的搪瓷盘经过走廊，她的制服下隐约露出半枚贝类纹身。更诡异的是，那些护士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与之前被寄生的村民如出一辙。
“我要出院。”苏晴扯掉输液管，“去哈亭找盲眼琴师！”
林深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异常冰冷：“昨晚我在停尸房发现，七具尸体的胸腔里长出了海草。”他掀开西装，腰间别着的银质怀表正在渗血，“怀表里的抗法英雄骸骨，开始出现贝壳化的纹路。”
苏晴跟着他冲进电梯，却发现所有楼层按钮都在闪烁红光。电梯突然剧烈摇晃，苏晴透过门缝看见，电梯井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血尸虫，它们的尾部都连着一根透明丝线，直通天花板上某个巨大的阴影。
“是‘海誓绳’！”苏晴想起《京族婚俗志》里的记载，“用海蛇筋和处子血制成的续命法器......”
话音未落，电梯猛地坠向地下室。苏晴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停尸房的推车上，七具尸体正围着她缓缓转动。每具尸体的胸腔都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闪着微光的珍珠。
“苏小姐，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晴回头，看见身着白大褂的村医正用手术刀剖开自己腹部，里面塞满了蠕动的珍珠贝。
“哈节需要九颗‘海魂珠’。”村医的声音带着回音，“前七颗已经归位，还差两颗......”
他突然甩出手术刀，苏晴在千钧一发之际滚向墙角。手术刀刺中推车，刀刃瞬间生锈剥落，露出底下缠着海草的人骨刀柄。
“用你的血祭刀！”林深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苏晴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刀柄上的瞬间，人骨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将村医轰成齑粉。
“快走！”林深拉着她冲向通风口，“盲眼琴师在哈亭等我们。”
新建的哈亭灯火通明，数百名村民正围着青铜鼎载歌载舞。苏晴注意到鼎中翻滚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清澈的海水，水面上漂浮着九颗发光的珍珠。
“他们在举行‘海誓大典’。”盲眼琴师突然出现在阴影中，“用九颗海魂珠重新封印九婴。”
林深突然按住右眼，指缝间渗出金光：“不对，这些珍珠里有人的魂魄......”
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九颗珍珠同时炸开，数百条半透明的海蛇从鼎中钻出，游向村民们的太阳穴。苏晴看见所有村民的瞳孔都变成了金色，他们右肩的海螂纹身开始渗血。
“这是‘九婴夺舍’！”盲眼琴师拨动独弦琴，琴弦发出刺耳的尖啸，“快把银怀表扔进鼎里！”
林深掏出怀表，却发现表盖内侧刻着新的京族古字：“以骨为弦，以魂为引，方能破局。”他突然将怀表砸向琴弦，银质碎片与独弦琴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波。
青铜鼎应声炸裂，九婴的青铜骨架从碎片中飞出，悬浮在哈亭中央。苏晴看见骨架上缠着九根透明丝线，线头分别连着村民们的心脏。
“用你的琴魂烙！”林深将她推向骨架。苏晴感觉后颈的纹路突然发烫，她猛地扯下皮肤表层，露出底下泛着青光的琴弦。
琴弦化作实质的利刃，斩断了九根丝线。九婴骨架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贝壳从骨缝中喷出，在地面铺成血色符文。
“快走！”盲眼琴师将独弦琴抛向苏晴，“去海滩找那艘涂着红漆的船......”
苏晴抱着琴冲出哈亭，看见月光下的海滩上，一艘老式帆船正在渗出黑血。船身绘着褪色的京族图腾，桅杆上挂着九盏人皮灯笼。
“这是......百年前沉没的‘血月号’！”林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传说它载着九名孕妇沉入海底......”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九具身着白纱的女尸从浪中浮现，她们的腹部都鼓着巨大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类似鳃裂的纹路。
“九婴的母体！”苏晴握紧琴弦，“盲眼琴师说要找红漆船......”
她突然注意到船尾有个褪色的船名：“海誓”。船名下方刻着京族古字：“以九女之血，换千年长生。”
林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黑血在沙滩上形成符咒。苏晴看见他后颈浮现出新的纹身——九婴骨架缠绕着“海誓”二字。
“我就是第九个祭品。”他苦笑着说，“三年前在越南被注入的蛊毒，其实是九婴的胚胎......”
海面突然沸腾，九具女尸同时发出尖啸。她们的肉瘤炸开，九只缠着海蛇的婴儿游向帆船。苏晴将独弦琴刺入船身，琴弦突然绷断，溅起的血珠在空中组成“同生共死”四个大字。
“用你的血祭船！”盲眼琴师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苏晴划破手掌，鲜血滴在“海誓”二字上。帆船突然剧烈震颤，九婴的骨架从船底浮出，与九只婴儿融合成巨大的怪物。
“快！”林深将银怀表塞进苏晴手中，“把表盖打开......”
苏晴掀开表盖，看见内侧刻着的京族古字突然亮起：“以骨为弦，以魂为引，九死一生。”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将琴弦缠上自己脖颈，猛地拉紧。
剧痛中，苏晴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她看见独弦琴的琴弦正在吸收九婴的能量，而林深的身体正在化作青铜锁链，将怪物封印在海底。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手中紧握着半块怀表。海平线处浮着一艘普通的渔船，船上的渔民正在收网，网中跃动着银色的海鱼。
“苏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晴抬头，看见盲眼琴师正坐在礁石上，用独弦琴弹奏着轻快的《采珠谣》。他腰间别着新的银戒，戒面上雕着九条缠绕的海蛇。
“都结束了？”苏晴沙哑着问。
“九婴被封印在‘海誓’号沉船里了。”琴师拨动琴弦，海面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京族文字，“不过下次血月......”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苏晴摸出手机，看见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第七个祭品已就位，哈节见。”
短信附带的照片里，某个繁华都市的街道上，七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右肩都浮现出海螂纹身，他们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