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塔洪的手杖重重敲击地面,四十堆篝火瞬间熄灭。少女们的舞蹈戛然而止,银铃脚链在死寂中发出细碎的颤音。陈默感到阿合奇的手在发抖,这位草原汉子的掌心全是冷汗。
";跟紧我,年轻人。";托克塔洪的身影融入黑暗,青铜图腾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陈默摸到腰间的考古锤,突然发现锤头在微微发烫——这是他去年在敦煌用过的工具,当时曾接触过被诅咒的西夏文物。
穿过广场时,陈默注意到六位黑袍人消失在阴影中。阿合奇突然用柯尔克孜语低声咒骂:";他们在念《玛纳斯》的复仇诗节。";
墓室入口隐藏在部落西侧的岩洞中。托克塔洪念动咒语,两扇青铜门缓缓开启,门上浮雕着四十只猎鹰啄食太阳的图案。陈默的考古锤突然发出蜂鸣,锤头的西夏文字与门上的柯尔克孜图腾产生共鸣。
";这是......";陈默话音未落,墓室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托克塔洪点燃火把,照亮两侧墙壁上的壁画:玛纳斯手持血鹰箭,脚下是四十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这些都是背叛者。";托克塔洪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他们想偷走四十姑娘的宝藏,结果被玛纳斯变成了石像。";
陈默突然被什么绊倒,低头一看,竟是具半埋在沙中的骷髅,右手还攥着半截青铜箭头。阿合奇蹲下查看:";这人的颅骨有裂痕,像是被猎鹰啄穿的。";
墓室中央是座圆形祭坛,四十根石柱环绕着一口石棺。陈默注意到每根石柱上都刻着柯尔克孜族的古老文字,当他试图翻译时,石柱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血鹰图案。
";快看!";阿合奇指向石棺上方。月光从墓室顶部的缝隙直射下来,照出漂浮在空中的羊皮卷——正是陈默在博物馆研究过的《玛纳斯》残卷。
";这不可能......";陈默刚要靠近,祭坛突然震动起来。四十具石棺同时打开,里面的干尸缓缓坐起,他们的眼窝中闪烁着幽蓝火焰。阿合奇的套马索瞬间绷紧:";陈先生,这些是传说中的守墓人!";
托克塔洪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扔掉手杖撕开长袍——他的胸膛上纹着与血鹰箭相同的图腾,心脏位置嵌着半枚青铜箭头。";我就是第四十任守墓人,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能拼合箭头的人。";
陈默这才发现,少女头饰上的箭头和自己找到的那枚,合起来正好是托克塔洪胸前缺失的部分。当两枚箭头相触的瞬间,整个墓室剧烈震动,石棺中的干尸集体化为尘埃。
";宝藏就在祭坛下面。";托克塔洪将箭头插入祭坛凹槽,地面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陈默探头望去,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有无数发光的眼睛在游动——是成百上千只猎隼的骸骨。
";这些鹰守护着真正的宝藏。";托克塔洪率先走下阶梯,";柯尔克孜族的秘密不在金银,而在......";
一声枪响打破寂静。三位黑袍人突然从暗处冲出,其中一人正是在土林遇袭时被猎隼抓伤的疤面人。他的枪口对准托克塔洪:";交出血鹰箭,否则我们就引爆这里。";
陈默注意到疤面人腰间挂着柯尔克孜族的银质酒壶,壶身上刻着火焰兄弟会的标记。阿合奇突然甩出套马索缠住对方手腕,却被另一名黑袍人用弯刀割断。
";小心!";陈默将阿合奇扑倒在地,考古锤砸在弯刀上迸出火星。托克塔洪趁机夺过疤面人的枪,却被射中肩膀。鲜血溅在阶梯上,那些猎隼骸骨突然展开翅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它们在吸收活人的血液!";阿合奇拉着陈默狂奔,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巨响。三人冲回祭坛时,发现第四位黑袍人正在抢夺血鹰箭。陈默抄起考古锤砸向对方手腕,却看见对方的手掌心纹着柯尔克孜族的太阳图腾。
";你是柯尔克孜人?";陈默惊讶地问。那人冷笑一声,突然将血鹰箭刺进自己心脏。祭坛剧烈震动,猎隼骸骨如黑色浪潮般涌来。
";快用箭头!";托克塔洪奄奄一息地喊道。陈默抓起半截箭头插入祭坛,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金色裂缝,所有骸骨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当尘埃落定,陈默发现祭坛下方露出个小石室。里面摆放着四十个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柯尔克孜族的封印。阿合奇小心翼翼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竟是颗保存完好的人头——正是白天领舞的少女!
";这是......";陈默震惊地说不出话。托克塔洪艰难地笑了笑:";四十姑娘的宝藏,就是我们柯尔克孜族的血脉传承。每任守墓人都会挑选四十位纯洁少女,将她们的灵魂封印在陶罐里,这样玛纳斯的力量就永远不会消失......";
突然,石室顶部开始崩塌。阿合奇扛起托克塔洪,陈默抱着陶罐向外冲。冲出墓室时,天已破晓,部落的毡房在晨光中冒着青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把陶罐交给族长。";托克塔洪在阿合奇怀中咽了气,";告诉他们,火焰兄弟会的人混在祭祀队伍里......";
陈默注意到老人的手掌心,赫然也有个火焰状的刺青。这时,广场传来骚动——六位黑袍人正押着四十位少女走向村口,他们的马匹上绑着从墓室盗出的陶罐。
";玛纳斯的子孙们,拿起你们的弓箭!";阿合奇突然振臂高呼。牧民们从毡房冲出来,手持猎鹰图腾的战旗。陈默看见一位老妇人从头巾里取出弯刀,刀鞘上刻着与血鹰箭相同的图腾。
战斗一触即发。陈默将手中的陶罐抛向空中,阿合奇的套马索精准地缠住陶罐颈部。当陶罐重重落地时,封泥迸裂,领舞少女的人头睁开双眼,发出清澈的歌声——正是《玛纳斯》的开篇诗节。
所有黑袍人突然抱头惨叫,他们手腕的火焰刺青开始燃烧。牧民们趁机射出带着红绸的箭支,那些箭支在空中化作猎隼的形状,啄向敌人的面门。
";这是柯尔克孜族的';血鹰咒';。";阿合奇解释道,";只有真正的守护者才能唤醒它。";
陈默看着陶罐中的少女人头,发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为这场胜利微笑。这时,他的考古锤突然发出蜂鸣,锤头的西夏文字与少女头饰上的银饰产生共鸣。
";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陈默苦笑着说。阿合奇望向远方的雪山,那里有更多黑点在移动——是火焰兄弟会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