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说,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了这二十块钱。
“……”张云英的表情变了变,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可嗓子就跟被浆糊粘住了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卫刚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我走了。”
内心:你要是挽留一下,我说不定就不走了呢?
可是,他立在原地等了几秒钟,并没有等到她开口,随即他便迈开了长腿,大步走了。
张云英望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一下鼻头就酸了。
有种强烈的想哭的感觉。
但是要强的她还是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转过身来,她往回快跑了两步,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这才靠着两根竹子停了下来。
心里的失落就如同荒原上的落日,寂寥而空落。
不是说好了这一世要追上他吗?
不是发过誓这一世要嫁给他吗?
张云英,你为啥都食言了呢?
不不不!我尽力了,已经尽力了,是他不要我的,一直一直都不要我!
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出来了。
她猛地吸了口气,将快要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不能哭!不能哭!这两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没啥的,没啥的,你不会两辈子都倒霉的,这辈子要是找不到好男人你就好好做事业挣钱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活着并不是只为嫁个好男人,还可以做个女强人的。
就这样吧!
劳资蜀道山——
一——二——三——
好了,开开心心准备迎新娘子去!
今天是送礼的日子,明天才是二嫂嫁进门来的正日子。
第二天卫刚还是来了,罗婆娘没有来,她跟张母的关系已经闹掰了。
中午,卫刚跟大狗坐在一桌,他向大狗敬了不少杯酒,自己也喝了不少杯酒。
一桌人一直都在拼酒,拼到三轮流水席都吃完了才罢休,当场就喝醉了一半人。
卫刚还能挺住。
大狗也勉强挺住了。
到了晚饭,没醉的几个人又开始杠上了,继续拼酒。
这一拼下来连卫刚都扛不住了。
张云英正在新房里陪着新娘子聊天呢,小黑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她的脚下,唧唧呜呜地叫着。
小黑:“主人,有紧急情报要告诉你!宋母和宋青茹又在策划阴谋了,说是要趁着卫刚哥喝醉之际把他扶进宋青茹的屋里去睡,然后让他们两个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宋青茹把床都铺好了!”
张云英听了狠狠一怔,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新娘子很是纳闷地看着她,问:“你咋呐?”
“二嫂,我回去了,回去上个茅房。”她说。
“你就在这边上啊。”新娘子说,“时间还早呢,再陪我说会话吧。”
“这边人多,我还是回去上吧。”
然后,她就告辞了二嫂,匆匆往自己屋里去了。
却说宋青茹等着卫刚喝醉已经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了,终于,他是一桌人里最后一个被酒撂倒的人。
主人家都去照顾先前喝醉的人了,还没顾得上他。
就连张大哥都喝醉了,他那屋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屋子的醉汉。
这时宋母和宋青茹上来了,对张家人说:“我们把他扶到我们那边青山屋里去睡吧,今晚就这样将就挤着睡了。”
张母心想,若就这样把他送回卫家去,恐要惹埋怨,于是便说道,“亲家母,那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了!”
宋母:“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然后她母女俩便让宋青云来帮着,三人一道将卫刚扶到了张云英家,再又搀进了宋二弟的房间。
这里说一下,张云英这边房子只有三间寝室,张云英独自一间,宋母和宋青茹住一间,宋二弟和狗娃子住一间。
卫刚此刻已经喝得人事不省了,扶到床上躺下就躺下了。
按照这种情形,只怕是要睡到第二天才能醒了。
按照宋母的计划是,半夜等人都睡着之后他们再悄悄将卫刚抬到宋青茹的房间里。
为了防止卫刚半夜醒来,宋母还特意将自己平时吃的安眠药拿两粒来碾成粉末,放进了开水盅里。
万一卫刚半夜醒了呢?
这水就专为他备着的!
他们的卑劣打算被小黑全看到了,赶紧跑来告诉了张云英。
张云英脑瓜子一转:哼哼,你们有阴谋,那我就给你们来个反阴谋。
你们不是给人下安眠药吗?可以啊,我也给你们下安眠药。
嘿嘿,我又不是找不到安眠药。
她的堂哥张云栋可是大队医疗站的赤脚医生。
脑袋里思量一番后,她匆匆忙地就往大队部走。
来到大队部,只见医疗站的门还开着的,堂嫂在里面坐着看报纸。
“栋哥呢?”她从窗台处伸进脑袋去问道。
堂嫂抬起头来,见是她,便笑着说:“今中午喝多了酒,我就跟他说晚上不要喝了,万一有人来看病呢,结果晚上又被人缠了两杯酒进去,这下好了,跌跌撞撞硬要来医疗站,一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幸好我跟来了。”
“嗯嗯。”张云英点头道,“反正你也跟着学了不少,算半个医生了,有人来拿药你也能对付的。”
“是了,咱乡坝头的人有点头疼脑热啥的,一般都是硬撑,所以晚上基本没啥人来看病的。”堂嫂说,又问,“英子,你这是有啥事么?”
“我家婆妈让我来帮她开点安眠药,她晚上睡不着。”张云英说。
堂嫂:“你婆妈不是昨天才来这里开了一瓶走吗?”
“是啊,只是她不晓得咋就搞掉了,到处找都没找着,昨晚上就没睡好,今天一直跟我说不吃安眠药就睡不着啊,又怕你们不开给她了,才央我来找栋哥重新开一些。”
“好嘛。”堂嫂答应了下来,“还是老规矩,只开半瓶哈。”
“好的,好的。”
半瓶足够放倒一头牛了!
张云英将半瓶安眠药揣到裤兜里后,又回到了娘屋头,舀了一瓢面粉端着往自己家回了。
从后门进到灶房,灶房里灯都没点,麻黑麻黑的。
堂屋里也没有灯,也是麻黑麻黑的。
宋家几人都躲进了宋母房里,大概正在密谋着事情。
趁着这家人没注意自己,她趁着黑飞快地将半瓶安眠药倒在案板上,用刀背碾细,然后掺进了面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