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商议未果,忽闻:“皇上驾到——”
太监拖长音唱喏,萧云冶已大步迈入。视线落在青谣身上,见她无恙,他暗松口气,上前行礼问安。
礼毕,太后笑问:“哪阵风把皇上吹来了?听说今儿你在猎场打猎,怎回得这般早?”
萧云冶笑道:“儿臣在山上猎得一白狐,毛色纯白如雪,正适合给母后镶领子袖口,便赶来献宝。”
言罢一挥手,太监捧笼上前。笼中一只白狐幼崽,肉乎乎的身子毛茸茸,雪白无瑕,尖耳微颤,黑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众人,似受惊般蜷缩颤抖。
青谣被这可爱又无助的小生灵萌到,心疼它将遭剥皮之厄。小狐狸似通人性,眼巴巴望她,如无助婴儿看亲人。
“嗯,果然上等皮子,通体洁白,油光水滑,无一根杂毛!”太后端详笼中白狐,满意点头。
话音刚落,小狐狸似懂人言,身子一激灵,尾巴猛竖,浑身毛炸起。
“嘿,瞧它,毛都竖起来了,真好玩!”凌霜见状咯咯笑,撒娇道:“外祖母,霜儿好喜欢这小狐狸,您赏给霜儿吧!”
宇文太后虽也看中白狐皮子,但见外孙女开口,不忍拒绝。何况她库房好皮无数,不差这一张,遂道:“这本是皇上孝敬我的,原不该给你。但你若能安分在家,不再惹祸,哀家赏你也无妨。”
“是是是,霜儿一定听外祖母的话,规规矩矩,再不出去惹事!”凌霜信誓旦旦,险些举手发誓。
太后瞥萧云冶一眼,笑道:“皇上,既然霜儿喜欢,母后想借花献佛,将这小狐狸赏她,皇上说可行?”
萧云冶不在意道:“既是儿臣孝敬母后的,便是母后之物。赏人、放生还是剥皮吃肉,皆由母后定夺,无须问儿臣。”
青谣听这母子对答,心中暗喜。若小狐狸落入凌霜手中,必能保命,日后她还能常常见到,真是再好不过!
……
嘉宁公主本欲借机发难青谣,以泄心头之愤,却被凌霜搅乱,又逢皇上驾到,此事只得作罢。
从太后行宫出来,青谣松口气,欲回燕王府别院。刚出大门,忽闻身后有人唤她,回首一看,凌霜提着装小狐狸的笼子笑眯眯走来:“王妃今儿帮我大忙,我见你似很喜欢这小狐狸,特意从外祖母那讨来送你!”
言罢,将笼子递到青谣面前。
见那毛茸茸的小东西,青谣心底一软,萌点被戳中。她情不自禁接过,笑道:“虽不该收县主谢礼,但这小东西太合我眼缘,我便厚颜收下了,多谢县主美意!”
凌霜咧嘴呵呵笑:“王妃太客气了!你救我命,还帮我摆脱嫁那蛮牛的厄运,我谢你还来不及,怎好让你谢我?对了,姐姐日后有事,尽管找我!在京城,还少有我摆不平的!”
青谣本想请她打听母亲下落,但刚收了狐狸便求助,怕凌霜误会她得寸进尺,遂忍住,浅笑道:“好,若有事,定找你!”
青谣小心翼翼将小狐狸带回流云轩。小家伙似察觉安全无虞,不再瑟缩颤抖。它睁着漆黑大眼,眼珠滴溜溜转动,打量新环境。
“去热一碗奶,它定是饿了。”青谣吩咐青梅,又将小狐狸从笼中取出,抱在臂弯,轻抚它油光水滑的皮毛,笑道:“瞧你,白得像团雪,我叫你小白吧!”
小白似懂人言,圆脑袋在她臂弯蹭了蹭。青谣笑了,时而捏它尖耳,时而抬它短腿,揉揉梅花形肉垫。小白乖巧依偎,水灵大眼微眯,一副安心舒坦模样。
不一会儿,青梅端来热奶。青谣接过,置于小白面前,柔声道:“小白,来,喝奶!”
小白探头嗅嗅,伸出粉舌舔了舔,觉味道不错,才低头喝起来。
时至傍晚,秋菊携两别院丫鬟送来晚膳。王妃例菜丰盛,八珍鸡、盐水鸭、清蒸凤金鳞鱼、芦笋炒肉……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陆续端入,香气扑鼻。
小白被吸引,从奶碗抬头,粉鼻沾着奶滴,眼巴巴盯着精致菜肴,露出垂涎之色。
“你想吃?”青谣察觉它神态,玩笑一问,没料小白煞有介事点头,满脸期待。
“我的天!”青谣惊愕,小白竟懂人话!随即释然,动物有灵,懂人言不足奇。坤坤还是条虫,不也懂人话,还会说呢!
秋菊等人摆好饭菜,规规矩矩侍立一旁,准备布菜服侍。青谣不喜用饭或就寝时有人在侧,因她常从空间取物下饭,偶取自酿花酒果酒,有人不便。
“你们下去吧,我吃完自会唤你们收拾。”
“是!”
下人退去后,她将小白放于椅上,取一小碟,夹一块梅花形糯米糕置于它面前。
小白嗅了嗅糯米糕,竟伸出肥爪将其推开,抬头蹦跳着指桌上,似要上去。
青谣笑道:“那可不行,桌子是吃饭用的,你屁股坐上去,别人还怎么吃?”
“吱吱——”小白举爪锲而不舍,黑眼闪闪,瞧得青谣心都要化了。她微笑道:“你想自己挑吃的?”
“吱吱!”小白点头,眼里满是被人懂的欢喜。
青谣将它抱起,托至桌面,道:“选吧,挑好了用爪子指,别再‘吱吱’叫了。我听不懂,你明明是狐狸,怎学老鼠叫?”
小白被举着,眼珠飞转,瞅见八珍鸡时,肥爪一指,又“吱吱”起来。随即瞧见清蒸凤金鳞鱼,黑眼更亮,对着鱼一顿猛点。
青谣把它放回椅上,将两盘菜端至它面前,笑道:“吃吧,多吃点。”
小白扑向八珍鸡,双爪抱住油汪汪的大腿,使劲拔扯。无奈力气太小,折腾半天未果,累得呼哧喘气,尖耳无力耷拉,一副挫败模样。
青谣被它软萌姿态逗得咯咯笑,撕下一只鸡腿,在它面前晃晃:“想吃?”
“吱吱!”小白点头急叫,黑眼紧追鸡腿,口水欲滴。
“怎么办?我也想吃!”青谣嗅了嗅鸡腿,故作两难。
小白忙凑过去,讨好地蹭她膝盖,吱吱叫着,眼眨巴着,满是期盼。
青谣仍为难:“我饭量大,一次得吃两只鸡腿才饱。要不,两腿归我,你吃鸡肉,行吗?”
此言一出,小白小脸垮下,似受重击,低头缓缓转身,用屁股对她,以示不满。
见小白如此,青谣再忍不住,花枝乱颤地笑出声,将鸡腿放回盘中:“小气鬼,逗你的,快吃吧,我一个不要,全给你。”
话音未落,小白倏地抬头,耷拉的耳朵猛竖,像充了电般扭过圆滚身子,水蒙蒙的大眼满是惊喜。“吱吱!”它叫一声,短腿一蹬,扑向盘中鸡腿,按住晃头大啃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青谣宠溺一笑,捏捏它小耳,自己拿起筷子吃饭。
这顿饭,小白吃撑了,圆润身子更似球。青谣揉它肚子半晌才缓过来。
临睡前,她让青梅找来篮子,铺上垫子和毛毯,为小白做了个简易小窝,置于榻下,便于随时抱看。
可半夜,她忽觉被窝发热,伸手一摸,触到个圆滚滚的东西。她吓一跳,睁眼看时,噗嗤笑了。
毛茸茸的小白正睡在她被窝,四脚摊开,肚皮朝天,还煞有介事盖着被子,只露毛团脑袋在外。动物不都趴睡吗?它怎像人般睡姿?
她促狭地挠它肚皮,小白“吱吱”一叫,转身继续甜睡。
“小东西!”青谣嘀咕,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