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孙大夫空闲,忙上前扶住他胳膊,讨好道:“孙大夫,您现下没事了吧?快随小的走一趟,晚了可要出人命了。”
老大夫甩袖,气恼道:“救活了也是给人糟蹋死,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我不去!”
“哎哟喂!”小厮惊呼,险些跪下,“孙大夫,您老菩萨心肠,救救小的吧!若请不来您,我家妈妈非打断我下半身不可。您就当行善积德,陪小的走一趟吧!”
他嘴上耍滑,已半拖半拉地将孙大夫往隔壁藏娇阁带去,脚下快得几乎不沾地。
藏娇阁二楼一间小屋内,安恬披散着头发躺在榻上,低声呻吟,遍体鳞伤,已无一处完好。
今晨醒来,她已身陷这虎狼之地。鸨母得意宣称,她是被“嫡母”卖来接客的。什么“嫡母”?她哪来的嫡母?她知自己中了圈套,起初还高声斥责,搬出身份威吓,哪知鸨母不信,反以为她虚张声势。不但不放人,还因她拒接客,召来一群下作奴才毒打她,打得她皮肉绽开,昏厥数次。
午后,鸨母见她仍不屈服,狠毒地将一只猫塞进她亵衣,绑紧袖口裤腿,用鸡毛掸子抽打那猫。猫儿惊恐乱窜,在她身上抓挠撕咬,嫩肤被划得血肉模糊。
她痛不欲生,却性烈不改,咬牙骂道:“你们这群贱民,竟敢辱我县主!待我回去,定叫外祖母将你们投入大狱,诛灭九族!”
鸨母听她嘴硬,命人取来盐水,猛泼在她伤口上,痛得她几欲炸裂!这次昏迷极久,鸨母用针刺、泼冷水皆未醒她,这才慌了,急派人请孙大夫。
孙大夫赶到时,安恬仍未苏醒。除却那张脸,身上已无一处完肤!
“造孽啊!”孙大夫见她血肉模糊,摇头叹息,坐下为她检视伤口。
妓院中的女子与闺阁千金不同,毫无尊严可言,身子任人窥视、亵玩。安恬虽贵为县主,如今却沦为妓女,赤身裸体暴露在外,与其他女子无异,任人评头论足。
“孙大夫,您就别说闲话了,快帮老身给这小丫头敷药吧!”鸨母笑呵呵地拍了孙大夫一下,拉他在安恬榻边坐下。
孙大夫察看安恬伤势,心中一阵感慨,才从药箱取出膏药,动手为她涂抹。
他的药膏含白獭髓、麝香等珍材,对愈合伤口颇有奇效,且不易留疤,然副作用不小,若女子用量过多,便有不孕之虞。
涂完正面,他将她翻身,欲敷背部时,安恬悠悠转醒。一睁眼,见自己赤身被一老者触碰,她惊恐失色,扬手一巴掌扇在孙大夫脸上,尖叫着缩进被中:“大胆老贼,竟敢辱我县主!我定要砍你狗头,灭你九族——”
她声嘶力竭,整个人几近崩溃。
孙大夫被误作色徒,还挨了一掌,老脸顿时阴沉。鸨母忙赔笑:“孙大夫,您别跟这瞎眼丫头计较,等会儿我剥她皮给您出气。”
说罢,她卷起袖子,左右开弓,连扇安恬十余个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小贱货,还敢逞凶,连人都敢打了?老娘告诉你,进了藏娇阁,就别想囫囵出去!再不听话,老娘把你扔辣椒水里,看你还硬不硬得起来!”
“你……敢?”安恬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含糊哭道:“我是瑶光公主亲女,沈太妃外孙,你们如此待我,我舅舅定找你们清算!”
“呸!唬谁呢?当老娘是吓大的?告诉你,老娘干这行当,什么人没见过?别说你不是县主,就算你是公主,到了老娘的地盘,也得收起架子,乖乖接客!”
鸨母压根不信她的话。昨夜送她来的人带了户籍与路引,证明她只是京城郊外一庄户庶女,妾室所生,遭主母厌弃。庄主死后,嫡母连夜将她卖入妓院。因她家庄子与燕王府一处田产相邻,她见过燕王府女眷几面,便妄想冒充身份脱身。送她之人已将底细告知,鸨母只当她胡言乱语。
安恬嚣张跋扈十二载,从未料到会落入今日绝境,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躺在榻上放声大哭,一遍遍喊道:“我是县主,太上皇的外孙女……”
鸨母只当她在虚张声势,懒得理会,只催孙大夫快些上药。孙大夫无端挨了一耳光,老脸气得发紫,哪还有心思帮她?丢下一盒药膏,便气冲冲离去。
鸨母嫌那药膏黑乎乎,散发一股怪味,恶心得很,便随手递给小厮,命他替安恬涂药。小厮正中下怀,借机对安恬上下摸索,到处抠抠捏捏,将她全身亵玩了个遍。
安恬羞愤欲死,若非心存逃回的希望,此刻定已自尽。
她终于明白何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