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青谣回到别院,发现偌大的院子里又只剩她一个主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看来,沈太妃对她的排斥与厌恶已到了无需遮掩的地步。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懒得再与她们虚情假意地周旋。既然彼此都看不顺眼,分开岂不是最干脆的办法?
没了沈太妃、沈侧妃以及瑶光长公主,别院仿佛成了青谣的一方小天地。沈太妃走后的第二天,她并未按惯例去找凌霜,而是独自带着雪灵和倾雪,低调地前往京城。
她打算探望一下寄住在雪灵家中养病的红菱和吴嬷嬷,顺便逛逛街,放松一下心情。她知道车夫和管家会向沈太妃告密,但既然已与沈太妃撕破脸,她也无所谓顾忌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悠闲地逛街。上回虽也来过一趟,却因事务缠身,又有吴嬷嬷和红菱催促,根本无暇细看。这次不同,她心无旁骛,只想好好享受一番。
马车停在京城南面天市大街的街尾,这里是都城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两侧茶肆酒肆、布肆绣肆鳞次栉比,华灯高悬,酒旗飘扬,热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货物琳琅满目,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构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青谣戴着纱帽,由雪灵和倾雪一左一右护着,以免被人挤撞。她路过一个卖脂粉的小摊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虽说王府里不缺宫制的胭脂水粉,可身为女子,她仍会被这些小巧精致的东西吸引目光。
“夫人,要买胭脂吗?”货郎见青谣驻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虽然他不大相信这位衣着华贵的夫人会瞧上自己这些粗糙货色,但有钱人的想法谁能摸透?万一她兴之所至买下几件呢?想到这儿,他热情地招呼起来:“小人的胭脂都是自家娘子亲手做的,您瞧这胭脂膏,多滑腻细润……”
“这个多少钱?”青谣打断他的话,随手拿起一瓶头油,拔开塞子凑到鼻尖轻嗅。
“不贵不贵,二百文!”货郎笑得满脸褶子,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二百文几乎能买下他整个摊子,这小贩显然把青谣当成了好宰的肥羊。
青谣眉头微皱,正要将头油放回去,耳边忽传来一阵哭喊:“放开我,你们这些天杀的,我是县主,我要诛你们……”“九族”二字还未喊出,声音便被硬生生堵住,只剩模糊的“唔唔”声,夹杂着几声粗暴的呵斥。
青谣心头一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三四个流氓模样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将她五花大绑,一边捆一边还不忘拳脚相加,场面混乱不堪。
那少女被几个汉子按倒在地,赤着双足,头发散乱如麻,遮住了大半张脸,模样狼狈不堪。
“小贱人,进了藏娇阁还想跑,做你的美梦去吧!”其中一个汉子一边咒骂,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她捆了个结实,随即扛上肩头,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就在他扛起她的一瞬,少女的头发猛地一甩,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青谣一眼望去,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旁边的倾雪更是失声喊道:“王妃,您看,那不是……”话到一半,她猛然意识到街上人多嘴杂,硬生生咽下“安恬”二字,闭紧了嘴。
“走吧,这事跟咱们无关。”青谣很快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的头油放回摊上,语气淡然地对雪灵和倾雪说道。
尽管她厌恶那些逼良为娼的恶行,也见不得男人欺凌弱女,可若受害者是安恬,那便另当别论了。无论她多么不齿这种行径,无论安恬处境有多凄惨,她都不会伸出援手。
所谓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大概说的就是安恬这类人。当初,她恶毒地指使张铁柱绑架自己,先让自己受辱,再卖入妓院受尽折磨。若非萧云冶及时相救,又或她没有空间神器,此刻被捆绑扛走的便是她自己了。因此,对安恬的遭遇,她心中只冷冷道一句:“自食恶果”。
雪灵和倾雪见她无意插手,也识趣地将此事抛诸脑后,谁也没再多提一句。
此时已过午时,错开了饭点,青谣带着两人走进街上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打算用过膳后再去探望吴嬷嬷和红菱。
这家酒楼名为醉仙楼,乃玉陵国富商曹氏所开,在京城名声响亮。每逢饭点,楼内总是宾客爆满,座无虚席。好在此时已非高峰,她们进门时,里面尚有空位。
“夫人,这边请!”小二见青谣衣着华贵,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将她们引到最里侧的一桌。
这桌与大厅隔着一扇雕花鸟的大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私密性极佳,想来是为女客特意准备的,以免她们用餐时被人窥视。
“三位想用些什么?”小二殷勤地递上菜谱。
青谣接过,随意翻看几页,点了清蒸鲈鱼、油盐炒芥兰、三碗白米饭和三个馒头,随后将菜谱递给雪灵和倾雪,示意她们再挑些喜欢的菜色。
雪灵和倾雪各自挑了一道心仪的菜,便将菜谱还给了小二。她们深知王妃向来节俭,绝不铺张浪费。三人而已,三碗米饭、三个馒头,再加上四道菜,已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