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中,自从沈太妃因太后斥责被降为沈太嫔后,整个府邸的气氛沉闷得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沈太嫔不堪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与羞辱,竟一病不起,中风在床,如今已是口眼歪斜,言语含糊不清。
昔日那位风光无限的太妃娘娘,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令人唏嘘。
自从“太后”下旨责罚后,燕王府的女眷们都变得小心翼翼,各自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落里。除了晨昏定省,几乎足不出户,与外府的往来更是骤减,甚至几近断绝。如今的燕王府境况狼狈,谁还愿与她们攀交情?
萧春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太后的责罚让燕王府声名扫地,她的婚事也因此蒙上阴影。更让她忧心的是,父王这两日便要归来,而姜氏却依然安然无恙地待在别院。若父王归来将姜氏接回府中,她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与她同样焦虑的还有谢侧妃与沈侧妃。这两人平日里水火不容,可如今利害攸关,竟破天荒地走到了一起,整日凑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商讨着如何对付青谣的法子。
瑶光与安恬同样对青谣恨之入骨,可如今却不敢轻举妄动。在她们看来,姜氏背后有太后撑腰,别说她们这等小角色,即便是昭宁长公主与沈太嫔这等身份,也被太后整治得服服帖帖。若她们贸然出手,太后岂会手下留情?无奈之下,她们只得暗中发泄怨气,偷偷扎了几个布偶,写上姜氏的生辰八字,日日用针刺、用火烧,盼着这诅咒能让她一命呜呼。
昭宁长公主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的昭宁长公主已不再是公主,而是沦为姜庆之妻姜夫人。她灰头土脸地困在自己的院子里,郁闷得几欲发狂。宫里“太后”派来的四个嬷嬷轮番看守,日夜不离,院门半步不得出。
姜夫人性子本就火爆,被褫夺封号、禁足一年,已足以让她抓狂。更令她怒火中烧的是,与她同床共枕数十年的丈夫姜庆,自她被禁足起,竟一次也未探望,连半句问候都未捎来。据她的心腹婆子透露,姜庆在她禁足后,便偷偷与一个名叫春娇的丫头勾搭上了。
那春娇年仅十六,生得水灵灵如嫩葱,又擅长甜言蜜语,不过几日便将姜庆哄得神魂颠倒。他不仅公然将这丫头带进书房私会,还命下人称她为“春姨娘”,拨了四五个小丫头伺候她,俨然一副要给她名分的架势。
姜夫人气得几乎吐血。常言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不过一时失势,竟遭如此羞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怒火攻心之下,她在一个深夜命心腹婆子迷晕了两个轮值的嬷嬷,亲自带人杀向姜庆的书房。
抵达时,书房外寂静无声。因今夜大雪纷飞,外头无人值守,看门的婆子料想风雪之夜不会有事,又因主子好事未完,便躲进厢房喝酒取暖去了。
书房内灯火通明,隔着窗子不时传来男女嬉笑喘息之声,一听便知里头在做什么。
姜夫人强压怒气,蹑手蹑脚靠近窗下偷听,只听一个女子娇媚入骨地嗔道:“爷,您倒是说说,娇儿与夫人,您更中意哪个呀?”
姜庆哈哈一笑:“什么夫人,她如今连封号都没了,不过是只落了毛的老凤凰,哪比得上娇儿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美人儿?”
话音刚落,两人便痴痴笑作一团。姜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正要破门而入,忽又听那女子娇声道:“爷,您说,若夫人禁足期满不容娇儿,那可如何是好?”
姜庆毫不犹豫道:“她敢?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往后这家里爷说了算,她若敢多嘴半句,爷就让她滚出去!”
许是酒意上头,姜庆话匣子大开,哼哼唧唧地骂道:“这些年爷受够她了。别人家的女人知书达礼,温柔体贴,偏她是个醋缸子,自己年老色衰了,还非缠着爷跟她同房,连个通房都不许爷纳。好不容易得了个心头好,又被她害死。有时爷真恨不得敲断她双腿,毁了她那张脸,替我的人报仇!”
提及萧氏,姜庆语气中多了几分伤感,连抚弄春娇的手也停了下来。
春娇见姜庆情绪低落,忙爬到他身上,娇声软语地缠着他:“爷,不许在娇儿身下想别的女人。若爷不喜欢娇儿,就别碰我,去找你的心上人好了,哼……”
说罢,她翻身爬下,脸朝外侧躺,一副赌气的模样。
姜庆从后瞧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曲线起伏勾人心魄,顿时欲火中烧。他翻身将她扳过来,双臂撑在她身侧,眯着眼笑道:“谁说爷不喜欢你了?瞧你这身嫩肉,爷稀罕得要命……”
说着,他轻佻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啧啧称赞:“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跟白豆腐似的。”
春娇娇嗔道:“夫人也很白啊,人家天天用牛乳沐浴,擦的还是珍珠粉呢!”
“她?”一提姜夫人,姜庆不屑地啐了一口:“老得掉渣了,再用牛乳洗也是白搭。那一身松垮垮的老肉,看了就倒胃口。幸好太后把她收拾了,不然爷这辈子算白活了!”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姜夫人怒气冲冲闯入。一见两人赤身纠缠,她二话不说扑上前,揪住春娇的头发一阵猛撕猛打。
奸情败露,姜庆吓得魂飞魄散,忙跳下床胡乱套衣裳。春娇被姜夫人拽着头发摔在地上,那张白嫩的小脸瞬间被抓出几道血痕,皮开肉绽。她不敢还手,只捂着脸哭喊:“爷,救命!”
姜夫人见她还敢呼救,怒火更盛,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朝春娇的杏眼戳去。
春娇惊恐万分,慌忙躲闪,却被姜夫人带来的婆子死死按住。姜夫人手起簪落,生生戳瞎了春娇一只眼。
“啊——”春娇捂眼惨叫,声嘶力竭,凄厉的喊声响彻府邸,惊醒了半数下人。
姜庆刚穿好衣裳,正好目睹春娇眼珠被戳瞎的一幕。见宠了几日的小美人转眼成了独眼龙,他勃然大怒,咆哮道:“毒妇,你干的好事!”
姜夫人丢下簪子,朝姜庆恨恨啐了一口:“不过是个贱婢,瞎了又怎样?便是杀了又如何?莫非你这老畜生真心疼这淫妇了?”
姜庆咬牙道:“是又如何?春娇温柔乖巧,比你这泼妇强上千百倍!”
听闻相伴一生的丈夫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姜夫人气得头皮发麻。她猛地撞向姜庆,嘶喊道:“我嫁你二十余载,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过不愿你沾那些狐媚子,你竟拿我跟个贱婢比!你还是人吗?来,你若嫌我碍眼,就勒死我吧!”
姜庆猝不及防,险些被撞倒,刚站稳便被她揪住胡子又踢又打。他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她,指着她骂道:“泼妇,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敢对我动手?你若安分些便罢了,再撒泼,休怪我请旨和离,将你休了!”
姜夫人万万没想到,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竟敢对她动手,还为个贱人要休她。她悲愤交加,气急之下抄起桌上大花瓶,狠狠砸向姜庆。
连日来的禁足与屈辱已让她身心俱疲,与春娇的撕扯更耗尽了她的气力。这一砸毫无力道,被姜庆轻易挡下。
见她竟敢用花瓶砸自己,姜庆也红了眼,夺过花瓶,狠狠砸向姜夫人头顶。
“砰——”花瓶碎裂,瓷片散落一地,夹杂着猩红血迹。
姜夫人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姜庆,随即一声不吭,软软倒地,昏死过去。
她的贴身嬷嬷惊呼着扑上前,抱着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