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猛地站起来，嘴角哆嗦，“出什么事了？”
沈飞也站起来，紧紧盯着他的嘴，恨不得从他嘴里抠出话来，“快说呀！”
张景大口喘气，咽了一口唾液，终于把话吐了出来，“工地，死人了！”
“什么？！”沈飞失声尖叫，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张景点了点头，艰涩开口，“是真的！王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他哭丧着脸，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沈飞闻言，瘫坐在地，双眼失神，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
沈秋的身形晃了晃，紧紧抓住办公桌的一角稳住身子，默默稳了一下情绪，沉声开口：“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景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抱头蹲在地上，“今天王工陪着观摩团参观完，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找水泥批次2403－02－ 058的检验报告。”
“他审查完报告拿着铲子，叫着我陪他去工地仓库，他疯狂铲了几袋水泥后，就……”
张景的嘴唇抖动，说不下去了。
“就怎么样了？”沈飞盯着他大吼，“快说呀！”
“他就爬上脚手架，突然摔下来死了……”
张景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走！”沈秋拿起手机，“去工地。”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黄推门而入，快速扫了一眼沈秋，见她眼眶微红，一脸疲态，把手里的数据报告往身后藏了藏。
沈秋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她看了小黄一眼，“走，去去埠村的工地！”
小黄快步跟上，几人迅速到了工地。
工地上闹哄哄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正在勘察现场。
王工的家属也已经赶了过来，他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身边围满了人。
沈秋站在一侧默默看了一会，眼眶微红，低叹一声，“他的妻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沈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他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我不会亏待他的家属。”
沈飞看着脚手架，忐忑不安地搓着手，“姐，出了这么大事，瞒不住的，咱们应该和姐夫说一声。”
沈秋沉默了一瞬，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她突然转头看向张景，“出了这么大事，没有通知董总吗？”
“不知道！”张景偷偷瞄了沈飞一眼，“我们和阅石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意思？”沈秋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你们和阅石这边的负责人有积怨？”
张景沉默着，频频瞄向沈飞。
“你不用看他，”沈秋把手里的安全帽重重放在办公桌上，“张景，你说！”
沈飞把安全帽摘下来，拿在手里，摩挲着帽沿，缓缓开口：“你别难为张景，我来说，姐夫面前，他们阿谀奉承，背后，他们就明嘲暗讽，说我们吃是白食的……”
沈秋抬手把他手里的安全帽打翻，恨铁不成钢，“你多大？三岁小孩吗？人家说几句就受不了？！”
张景把安全帽捡起来，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就是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沈秋狠狠拍着办公桌，“董总不让你们对水泥抽检的？！”
沈秋说完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看向一直缄默的小黄。
“你应该有董总的手机号码……”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一群人蜂拥而入，有人立马把白色横幅拉开，白底黑字，触目惊心。
王工的妻子被扶着，她闭着眼睛，仿佛随时要倒下。
众人情绪激动，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只一味大喊：“赔钱！赔钱！”
沈飞耐着性子大喊，“我们会赔偿的，按正规流程……”
“去你的流程，你们就想赖账！”
沈飞摆了摆手，大喊，“大家听我说，我一定会赔偿，只不过……”
“去你的只不过，他们就是不想赔！”
“对!刚才外面那个孙子已经说实话了，就是不想赔！”
“揍他！”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人群一下子乱了，有人打砸办公桌，有人把资料柜推翻。
沈秋被小黄护在身后，她焦急地看向纷乱的人群，突然看见一个小男孩抹着泪地看着眼前，时不时被冲撞一下子。
沈秋拍了一下小黄的胳膊，大声喊：“你去把那个小男孩抱过来，他站得地方太危险了！”
小黄扫了一眼人群，迅速过去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沈秋摸了摸孩子的头，把他接过来。
人群中有人偶然一瞥，看见沈秋抱着孩子，她对着人群大吼：“都停下!他们挟持了我孙子！”
她的声音悲怆尖利，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沈秋。
王工的妻子睁开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她倚在别人身上，缓缓跪下，声音沙哑，“求求你们，放过孩子！”
她家的顶梁柱没了，孩子不能再有任何损失。
沈秋怀中的孩子看见母亲跪下，开始躁动不安，拧着身子要下来。
沈秋赶紧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送到他母亲跟前。
她一把拉过孩子，把他搂进怀里。
沈秋蹲下身子，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秋环视众人，“刚才你们有人说，公司有人说不赔偿？”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我是王辛的大舅，你是管事的？”
沈秋点了点头，“我说了算！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王辛的大舅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我们要五百万，还要给他老婆安排工作。”
张景闻言拽了一下沈飞，低声说：“五百万？他们可真敢要！”
张景的声音不大，但是在他跟前的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把脚下的安全帽一脚踢飞，指着张景的鼻子大骂：“，嘿，你个三孙子，会说人话吗？要不你死一个，看看你家里人敢不敢要！”
“你咒谁呢？”张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文件夹，猛地站起来，用文件夹指着他，“你再说一个试试！”
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骚动，战争一触即发。
“干什么呢？！”
薛少波穿着警服立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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