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似冷水滴进了热油锅,瞬间炸了起来。
“并州牧先夫人咋了?快说说?”
“你不是咱们并州本地的吧?”
“嗯呐,我是蜀地的。”
“难怪你不知道,那位夫人当年的特别的跋扈善妒,听说,州牧大人去了妾室屋里,那妾室不是挨了骂就是挨了打。”
“那妾室,是贱籍的?”
“不是,是良籍的。”
“哟,这可真是有些容不得人了。”
类似的声音,在并州城各处响起,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家那边。
王刺史对宇文夫人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我王家的名声,还剩几分?”
宇文夫人冷哼一声:“怎么,这女儿就不是你的了?”
王刺史被这话一堵,哼哼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夫妻二人正在争论,外边一个小丫头来了,对宇文夫人道:“夫人,老夫人那边,请夫人过去说话。”
听闻嫡母要叫自己夫人去说法,王刺史便道:“老夫人定然是为了那孽女的事情,你等下跟老夫人好好说话,别气着她老人家。”
宇文夫人没搭理她,起身叫丫头替她整理裙摆上的褶皱,随后出去了。
老爷还是不够了解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为着这事就责备自己,也养不出大姑姐那样性情的女儿了。
宇文夫人去了王老夫人处,果然,王老夫人不是为着这事找她,而是有旁的事情。
果然到了之后,王老夫人没提这些事情,反而提及了李二郎嗣子一事。
王老夫人对宇文夫人道:“前些日子,我得了弘农那边的消息,弘农那边要派人来并州了,想来是为着李二郎嗣子一事。”
宇文夫人道:“这事倒是一件好事儿,他嗣子位定下,日后就是李家的宗子了,那咱们玉棠,也是宗子妇了。”一宗之妇,在宗族中地位尊崇,还有着实际的权柄,因此宇文夫人是真心为女儿开心的。
王老夫人也点点头:“这虽然是件喜事,但也不可过于张扬,倒先得咱们家小家子气了,你心中有个数就好。还有就是,玉棠那事儿,我听说了,那孩子就是个急性子,一个小儿罢了,用不着这样着急。”
言语间,半点不觉得王五娘对一个孩子出手有什么错,只觉得对方性子太急,做事不稳当。
宇文夫人讪笑道:“阿母说得是,那孩子就是太着急了。”
王老夫人道:“此事,叫玉棠别担心,不过是件小事,那李二郎也没甚证据,谁又能说是玉棠做的?至于那些流言,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这是要将此事推个一干二净了。
宇文夫人点点头,一脸赞同,显然她也是这般想的。
于是,宇文夫人便叫人给王五娘传了口信,责怪她过于着急,做事不稳妥。
王五娘却苦着脸,有苦不能说,她也懊恼自己太过于着急了,才将郎君惹生气了。
此事之后,郎君再未进过自己的屋,反而去了小花园,去了那王青棠的院子。
想到此处,王五娘恨得牙痒痒的,手里的帕子遭不住她的蹂躏,竟然撕裂开来。
这些事情,王五娘觉得有些丢脸,不好跟母亲派来的丫头抱怨,只说自己一切皆好。
王五娘怄了一会儿气,随后向顺安问道:“郎君呢?”按时间,现在已经下衙了才对,怎么没瞧见人。
顺安面色有两分忐忑,期期艾艾的回道:“郎君已经回来了。”
王五娘听罢,就恼怒了起来:“怎么,他又去王青棠那贱人处了!”
顺安怯生生的点头。
最近这些日子,大娘子跟郎君闹别扭,那日郎君回来,就问大娘子,大哥儿奶母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大娘子恼怒郎君不信任自己,再加上,做坏事被揭破的恼羞成怒,让大娘子跟郎君吵了起来。
李二郎那时,什么也没说,只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向王五娘,声音沙哑道:“只要玉娘你回我,我便信,可你却连回我的勇气都没有。”说罢,便离开了小院,去了小花园那边。
也正是因为李二郎那一眼,让王五娘患得患失,她害怕李二郎真的至此就淡了与自己的情分,但她的骄傲,又让她低不下头去主动找李二郎。
因此,王五娘只能独自生着闷气,顺安见此,便凑近了过来,对王五娘道:“大娘子,你与郎君这般怄气,实属不值当,老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只别为了一时意气,淡了夫妻情分。”说着,她看了一下王五娘的面色,见她没有生气,就再添了一句,“好歹别叫旁人得了便宜去。”
最后这一句话,确实戳到了王五娘的肺管子,现如今谁得了便宜,那肯定是小花园的王青棠。
王五娘对其恨得牙痒痒的,眼中也带着几分狠意,便叫底下人,给小花园那边的人使绊子。
但是,王五娘到底只能管这一个小院儿,能做手脚都地方少,因此,对王青棠来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
王青棠那边,自从得了李二郎的宠爱,一颗心也就落到了李二郎身上,恨不得与对方日日待在一起。
但李二郎每次来她这边,总是独自喝着闷酒,再对着小院那边叹气,显然是心中对王五娘有着挂念,但因着两人谁也不肯低头,这才一直在小花园这边歇息。
他的这般作态,让王青棠心中升起无边的妒意,难道那王玉棠真就有那么好?值得郎君如此牵肠挂肚?
在家的时候,同样是王家女,对方千娇百宠受家里人宠爱,出嫁了,对方还牢牢占据着郎君的心,这般对比之下,怎叫王青棠不嫉妒?
不甘的情绪一旦生出,就再也不能拔除。
王青棠在遇见王五娘的时候,在不甘之心的驱使下,故意在王五娘面前展示自己与李二郎欢好的痕迹,言语间,也不停的挑衅。
王五娘被气红了眼,两人竟然因此闹了起来,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
于是,等李二郎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捂着红肿的脸颊,哀哀哭泣的王青棠。
王青棠长得极美,哭起来,似梨花带雨般惹人怜,她扑在李二郎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于是,李二郎被激起了“怒气”冲冠一怒为红颜,到了正屋,“质问”王五娘,夫妻二人大吵一架。
最后李二郎恼怒之下,提出将王五娘管家的权力,分派给了王青棠跟蘅娘,至于吴七娘,以对方身子弱还要照看大哥儿的名义,只送了好些珠宝过去,安抚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