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娘因为王青棠,不仅失了郎君的心,还丢了手里的权,怎能不恨?
本是嫡亲的血脉,却如仇人一般,恨不得对方去死。
小菊整理着李二郎派人给吴七娘送来的珠宝首饰,心里却不不住的发凉,郎君对后院的女人,当真是一份情谊也无,包括他的妻子。
这样的人,着实可怕,心里没有半分情爱,只有目的。
这样的人,想要打动对方,不能靠情谊,只能靠利益,但利益维系的关系,终究会以利益而破裂,又必须用情谊,去加固这段关系。
这方面,李二郎是个行家,看似对每个女人都有情谊,实则都是算计,是这些女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他的手段吗?
不,只是情爱蒙蔽了她们的眼睛,让她们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些算计,只会觉得是双方都感情淡了,或者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就像大娘子与王小娘,不就是如此吗?
看来,自己还有得学,小菊如是想到。
“咳咳……”听见吴七娘咳嗽的声音,小菊忙进去察看。
“娘子。”小菊伸出手,将茜色的纱幔挽起,勾在金钩上。又去一旁,倒了一杯温水,伺候吴七娘喝下。
吴七娘喝了一杯水,感觉嗓子好受了些,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小菊回道,说罢,就伸手摸摸吴七娘的额头道:“娘子昨日遭了凉,半夜烧了起来,春喜唬得失了神,给娘子请大夫的时候,还跌了一跤,就没在跟前伺候。”这是解释,本该轮值的春喜为何不在。
吴七娘靠在小菊的身上,小菊给她拢了一下被子,随后对外唤道:“梅瑛、琉璃,娘子醒了,将娘子的膳食端来。”
琉璃在外边应声,没多久,就跟翡翠抬来一张小炕几,放在炕上。
随后,小梅就提着两个食盒进来了,一个食盒装的是膳食,一个食盒装的是保温着的汤药。
小菊便伺候吴七娘先用膳,自生产之后,吴七娘的身子一直没好过,但这样的大病,还是第一次,因此,小菊也有些担忧的。
但把脉的刘老大夫却说,这是一件好事,这一场病,倒是将那些痼疾去了。
如果,吴七娘一直不生病,反而是件坏事,就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差到开启自我保护机制的程度。反而,生一次病,说明身体逐渐好转,这种保护机制就消退了,身体也渐渐恢复健康。
小菊有些不放心,昨夜摸过吴七娘好几次脉,脉息确实是逐渐强健了起来,她才放心了几分。
吴七娘用了膳,又喝了药,这才有了些精神,先问了几句大哥儿,随后又问起李二郎来。
听闻李二郎未曾来看过自己,就有些黯然神伤,小菊见此,就安慰道:“今日郎君一大早就去了衙门,说是那边有什么急事,不得来看娘子,想来下了衙,定然是会来瞧一瞧娘子。”心里却想着,晚上该如何将李二郎请来,好歹看吴七娘一眼。
吴七娘得了安慰,心下也好受了些。
小菊就道:“娘子还要再睡一下吗?”
吴七娘摇头:“睡不着了,就是觉得身子黏糊糊的,想沐浴。”
小菊便回她:“娘子身子还未康复,不能沐浴,奴婢叫人燃些炭盆,将暖阁那边烧热,叫人给娘子擦洗一下。”
吴七娘点点头,小菊便叫翡翠去做此事。
吴七娘现如今觉得精神头不错,擦洗了一番后,人也觉得爽利了,就让小菊为自己蓖头。
小菊就叫小梅准备发粉,为她蓖头。
吴七娘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脸颊消瘦的自己,叹息一声道:“朱颜逝,华发生。”
小梅在一旁揉着刨花水,听见了这话,就笑着回道:“娘子现如今才多大年岁,就叹朱颜逝?后罩房的石小娘、乌小娘听见了,还不得哭死?论年岁,算起来,她们比娘子还大六七岁吧?”小梅有些不确定,只知道那两人比李二郎还大四五岁,那应该比吴七娘大个六七岁吧。
小菊一边替吴七娘通发,一边道:“石小娘年岁大些,比娘子大七岁,乌小娘大四岁,她是白家给郎君的通房丫头。”
吴七娘听了此言,就道:“果然是生子催人老,她们比我大这么多,我现如今,瞧着倒是跟她们差不多了。”
小梅快语道:“娘子,若是石小娘她们,只怕恨不得再老几岁,也要生个孩子。奴婢听人说,乌小娘求子都快疯魔了,一碗碗苦药汁子喝下肚,可是郎君不去她屋里,喝再多的药也没用呀,大娘子跟王小……”
“梅瑛!”小菊低声呵斥一声,小梅讪笑,自己又多嘴了。
吴七娘却对小菊道:“你凶她作甚,她说的也是实话,郎君不去后罩房,她们想生也难。”
有人吴七娘的附和,小梅好似十分高兴,恃宠而骄道:“就是、就是,娘子也这样说,姐姐你就别凶我了。”说着,朝小菊眨眨眼,活泼得模样,逗笑了吴七娘。
小菊就没好气道:“这话是实话,但也不该从咱们嘴里出来,咱们这房得了哥儿,她们心里羡慕,再戳到她们的痛脚,只怕会心生妒意,那时候就不好了。”
吴七娘道:“菊瑛说得对,梅瑛你该学着点你姐姐。”
小梅失去了撑腰的人,又蔫吧了下去,用劲儿搓着榆树皮。
外边站着的琉璃与翡翠,听见里面的动静,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艳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菊瑛两姐妹一样,能在娘子跟前说笑,这般的得脸面。
主仆三人在里面说笑,桂瑛提着茶水进来了,吴七娘便留她在屋里说话。
吴七娘道:“说起来,桂瑛年岁也到了,该说人家了。”刚嫁给李二郎的时候,吴七娘还曾对桂瑛有过不喜,只因为对方对李二郎有过心思。
现如今谈起这些,吴七娘却不再介意,也是因着,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终究只是妾室,何必操心那些正房娘子该操心的事情。
桂瑛听了这话,羞红脸,小梅也打趣她,询问道:“桂瑛,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不如说出来,求了娘子的恩德,娘子给你选个好的。”
“你这贫嘴的丫头,说这些,也不嫌羞!”桂瑛越发的羞赧,恶狠狠的瞪向小梅,但却没有什么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