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容央独自回到昔日的闺房。
屋内陈设依旧,连她最喜欢的那个青瓷香炉都还摆在案几上,仿佛她从未离开。她轻轻抚过梳妆台、绣架,最后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树发呆。
忽然,门被推开,谢同銮走了进来。
“殿下怎么来了?”容央有些意外。
谢同銮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岳父大人让我来看看你,说你肯定在偷偷哭鼻子。”
容央噗嗤一笑:“我才没有。”
谢同銮伸手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柔声道:“想家的话,以后我常陪你回来。”
容央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殿下,谢谢你。”
谢同銮搂紧她:“傻瓜,跟我还谢什么?”
窗外,梅影婆娑,春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日暮时分,归宁礼毕,容央和谢同銮准备启程回宫。
容晏亲自送他们到府门外,容央依依不舍地拉着父亲的手:“父亲要保重身体,女儿过些日子再回来看您。”
容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为父给你调的安神香,夜里若睡不安稳,就点一些。”
容央接过,珍重地收进袖中。
谢同銮拱手道:“岳父大人留步,小婿告辞。”
容晏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殿下,央央性子倔,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包容。”
谢同銮正色道:“岳父放心,央央是我的妻子,我自当珍之重之。”
容晏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挥了挥手:“去吧。”
凤舆缓缓起驾,容央掀开帘子,一直望着父亲的身影,直到相府的大门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谢同銮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下次休沐,我再陪你回来。”
容央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夕阳西下,銮驾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寅时三刻,晨光熹微。
容央在朦胧中感觉到身侧之人轻轻起身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谢同銮正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袍。
“殿下......这么早?”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
谢同銮回身,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今日要上早朝,你再睡会儿。”
容央却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伺候殿下更衣。”
谢同銮按住她的肩:“不必,让宫人来就好。”见她还要坚持,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太子妃若是累着了,父皇母后该怪罪我了。”
容央脸一红,想起昨日皇后特意嘱咐的话:“灵渊若是敢让央央累着,本宫定不轻饶。”她抿嘴一笑,还是披衣起身:“那我看着殿下更衣。”
拂霜带着宫女们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谢同銮洗漱更衣。容央坐在床边,看着宫女为他系上玉带,戴上金冠,整个人愈发显得挺拔如松,气度不凡。
临出门前,谢同銮忽然转身:“今日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记得用些。”
容央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却也没了睡意。她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东宫的花园里,晨露未曦,几株海棠开得正好。
“太子妃,要现在梳妆吗?”拂霜轻声问道。
容央摇头:“先去看看我的香室。”
东宫的香阁是谢同銮特意命人改建的,比相府的那间还要宽敞。推门进去,迎面是一张紫檀木的大案,上面整齐摆放着各色香料、器皿。靠墙的多宝阁上,陈列着皇帝赏赐的金制调香工具和各地进贡的名贵香料。
容央净手后,取出一块沉香,细细研磨。这是前日南疆进贡的奇楠沉香,香气清幽绵长。她打算为谢同銮调制一款安神的香囊,近日朝务繁忙,他总睡得不甚安稳。
“太子妃。”拂霜匆匆进来,“皇后娘娘宫里的崔嬷嬷来了。”
容央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崔嬷嬷是皇后的心腹,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崔嬷嬷行礼道,“皇后娘娘说,今日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请太子妃过去赏花。”
容央会意:“请嬷嬷回禀母后,我稍后便到。”
待崔嬷嬷走后,拂霜一边为容央更衣一边道:“皇后娘娘真疼太子妃,这都第几回特意来请了。”
容央抿嘴一笑。自入宫以来,皇后待她确实亲厚,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上心。
梳妆完毕,容央选了身淡粉色的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玉兰钗,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张扬。临出门前,她没忘记带上刚调好的“玉兰清露”香膏,这是特意为皇后准备的礼物。
御花园中,皇后正坐在牡丹亭里品茶。见容央来了,立刻笑着招手:“央央快来,就等你了。”
容央行礼后才发现,亭中还坐着几位王妃郡主。
“母后今日气色真好。”容央在皇后身边坐下,取出香膏,“这是儿臣新调的香膏,用了玉兰和蜂蜜,最是润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