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与独孤威骁亲率疾风队如狂飙过境,以雷霆之势攻占灵江畔青羽双港。
冷月映照下,港口囤积的粮草辎重被付之一炬,冲天火光将二人淬铁般的轮廓刻在粼粼江面。
威骁掌心凝聚土系法术,指尖裂开蛛网状的褐色纹路,随着一声低喝,两道土龙破土而出,将码头基石碾成齑粉,碎石簌簌落入江心,惊起夜栖的水鸟。
队员们将缴获的三艘楼船覆上藤蔓,推入芦苇丛生的浅滩藏匿,湿漉漉的衣襟滴着江水,在月光下拖出蜿蜒的银线。
临时驻地设在一里开外的樟树林,三十余顶帐篷隐在繁茂枝叶间,篝火堆上的药壶咕嘟作响,弥漫着苦艾与首乌的气息。
众人或倚树而坐,或盘膝运功,丹药在腹内化作热流,修补着经脉间的暗伤。
李猛解下染血的护腕,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日前那场恶战,敌方修士的裂空斩险些斩断他的左臂。
\"猛叔,\"
威骁忽然开口,声音像新磨的刀刃般清亮。
少年卸去玄色披风,露出内衬的银鳞软甲,指尖划过兽皮地图上青羽双港的焦黑标记,
\"要成父帅的大事,得学那深山里的狼崽子——既得引群狼入阱,又得留着爪子掏心窝子。\"
李猛闻言转头,见少年眼底燃着幽蓝的光。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瞒你说,现在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总不能真把弟兄们往火坑里推。\"
营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火堆腾起几星火星。
威骁展开地图的手势忽然一顿,他指尖按在地图上蜿蜒的灵江支流,道:\"您瞧这青羽两港一毁,青羽宗宗内那些个长老怕是要咬碎后槽牙。可他们越急,咱们越得慢下来。\"
威骁忽然抬头,目光扫过林梢间漏下的月光,
\"这百里江域的小势力,有的被青羽抽丁抽得只剩老弱,有的早想揭竿而起......\"
李猛的瞳孔忽然收缩,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场决定战局的伏兵之计。威骁指尖划过地图上星罗棋布的势力标记,继续道:
\"咱们学那山匪劫道的法子——遇着死忠的青羽狗腿子,就敲掉门牙拔了爪子;碰着被逼无奈的,就亮出家底递橄榄枝。一边打游击拖垮他们的援兵,一边收编壮丁扩充人马......\"
夜风卷着灰烬扑来,李猛忽然伸手按住少年的手背,掌心的老茧擦过地图上青羽宗的标记:
\"好个以战养战。\"他忽然抓起酒囊灌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滚过喉咙,眼底却泛起笑意,
\"不过先说清楚,招降的时候给老子留几个硬点子——手痒得很。\"
营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声过后,树林深处忽然响起悠长的狼嚎。
威骁望着地图上逐渐被红砂标记覆盖的区域,忽然将手指按在青羽宗的位置:
\"待咱们收编了足够附庸军,就该让青羽宗那些躲在龟壳里的长老们,听听咱们疾风队的战鼓了。\"
篝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得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忽而明灭,恍若即将出鞘的利剑,在鞘中嗡鸣震颤。
雨丝如淬了冰的钢针,斜斜扎在青羽宗议事殿的鎏金瓦当上。
当第五个探马浑身泥泞地撞开殿门时,七位长老案前的茶盏同时震出裂纹——灵江畔那两座吞吐灵晶的港口,此刻已化作江风里飘着焦糊味的残垣。
为首的赤阳长老猛然起身,腰间玉牌\"当啷\"坠地,露出背面刻着的\"护宗\"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五个百人队,务必在三日内将那伙贼子碎尸万段!\"
赤阳长老的指尖戳在舆图上樟树林的位置,朱砂笔圈出的红痕像道渗血的伤口。
他身后的青玉屏风上,绘着青羽宗历代祖师驭剑斩龙的图景,此刻却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
然而当青羽宗的铁蹄踏碎樟树林的晨雾时,营地里只剩几堆尚有余温的灰烬,焦木上还粘着半块啃剩的鹿肉。
此刻的疾风队正潜行在三十里外的枫香谷。威骁蹲在溪涧边清洗匕首,刀刃映出他微蹙的眉峰。李猛抱臂倚着潮湿的岩石,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渐弱,忽然开口:
\"青羽宗那些老东西怕是气疯了,派这么多人来追咱们。\"他抬手抛起一枚鹅卵石,精准砸中对岸枝头的夜鸦,惊起一片扑棱棱的黑影。
威骁用衣角擦干匕首,指尖闪过一抹青色灵光:
\"他们追的越急,咱们越得往他们心口捅刀子。\"少年忽然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五行纹路的玉简,玉简表面浮沉着细碎的灵光,正是青羽宗铁杆势力\"云澜族\"的护族大阵图。
云澜族的府邸坐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山坳里,七座碉楼形如北斗,外墙爬满带刺的紫藤。
当暮色浸透天际时,威骁站在山脚下,掌心托着五枚色泽各异的灵石。他低声吟诵咒诀,五枚灵石忽然腾空而起,在暮色中划出金木水火土五道流光。
李猛躲在树上,看见着威骁施展这五行逆转术法,强行逆转阵法属性。
\"轰——\"阵法破碎的巨响震落满树紫藤,护族大阵的青光化作无数碎片,如同被击碎的琉璃,露出阵中五个结婴期修士惊慌失措的脸。
李猛长啸一声,手中战斧如活物般窜出,劈向为首修士的脖颈。血肉飞溅的瞬间,他听见威骁在身后低喝:\"留活口!\"
最后的活口是个十四五岁的侍剑童子,蜷缩在废墟里发抖。
威骁用剑刃挑起他的下巴:
\"告诉赤阳老儿,疾风队在西边的鹰嘴崖等着他。\"
眼中闪过寒芒,剑刃却精准避开动脉,在童子脸颊划开一道血痕——这是故意留下的追踪标记。
当青羽宗的追兵顺着血迹扑向鹰嘴崖时,疾风队已顶着漫天星斗向北疾行。
李猛和威骁在前,踩着松软的腐叶穿过一片竹林,竹叶上的雨水滴落,在他肩甲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远处忽然传来狼嚎,三长一短,正是疾风队的联络信号。
威骁忽然轻笑:\"青羽宗那些老家伙怕是想不到,咱们绕个圈子,就能把他们的主力耍得像追着自己尾巴跑的笨狗。\"
李猛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影,竹林深处传来溪水潺潺,他知道,再过十里,就是青羽宗势力范围的薄弱地带,那里有片终年迷雾缭绕的沼泽,足够让追兵喝上几壶。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弯残月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威骁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却只是勾了勾嘴角,对李猛道:
\"猛叔,咱们再往西走二十里,找个能观星的山头歇脚如何?我想看看,青羽宗的主力今晚能踩到几个咱们埋的土雷。\"
李猛闻言大笑,笑声惊起林中宿鸟。他加快脚步,靴底碾碎枯枝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远处的山峦如同巨兽的剪影,而他们,正是游走在巨兽齿间的游隼,正用带血的利爪,在青羽宗的版图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入肌理的伤痕。
半月光阴在马蹄声中碎成齑粉。
最先归附的是唐氏一族。当威骁踩着满地碎冰,在族长密室对着唐氏族长说道,
\"青羽宗每年抽走三成灵田收成,\"威骁的指尖划过账簿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却让你们用掺了沙石的灵米充饥。\"威骁忽然抬手,竖起一根手指,\"而我们,只取一成,换你们族人平安。\"
在青羽宗铁蹄下苟延残喘的小势力们,渐渐从最初的观望,转为深夜里打着火把前来投诚。
李猛记得那个雾蒙蒙的清晨,三十多个头戴斗笠的修士突然出现在营地外,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额角青羽宗刺下的奴印——那是三年前被强征去修筑青羽宗宗门禁地的苦役。
附庸军的帐篷在月光下连成灰黑色的鳞甲。威骁站在了望台上,借着篝火微光清点人数:
三百零七人,其中结婴期修士十九人,金丹境五十七人,余下的虽多为炼气期,但眼里都燃着相同的火焰。
少年摸了摸手指的储物戒,里面装着各家族送来的投名状——或是青羽宗督战使的首级,或是密道的通行令牌。
李猛扛着战斧走上台,战斧上还缠着半片青羽宗战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他忽然指向东南方,那里隐约可见青羽宗的碉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现在咱们有了这么多人手,该让那些缩在龟壳里的家伙,看看什么叫血战十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