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很简单。”
曹琴默摸着小腹柔柔的笑了笑,脸上的阴狠和算计消失不见,满是对孩子的期盼和慈爱。
“我要你和年家护我的孩儿周全,要你和乌拉那拉宜修把王爷的后院搅和的混沌不安,最后,我要你年世兰的,性命。”
温温细细的低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年府医一把拦在年世兰的身前,从药箱里抽出一柄短刀架在了曹琴默的脖子上。
曹琴默没有动,任由锋利的刀锋贴近自己柔嫩的皮肤,跳动的血管规律的触碰着冰冷的刀刃,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年世兰死死的盯着曹琴默的眼睛,笑容越来越大:“好啊,我竟不知道曹格格如此骁勇。”
曹琴默越是这般,年世兰倒更为欣赏。
“福晋,雍亲王在畅春园的时日越来越久,这说明......”
曹琴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紫禁城的方向。
年世兰轻轻拨开年府医的手走到曹琴默面前。
“那你说,本福晋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把命交给你呢?”
‘小产’‘麝香’两词已经完全击倒了年世兰的理智,若不是年府医在此,她怕是要冲去雍亲王府杀了个干净。
“福晋,你没有选择。把命交给我,或者可以说交给王爷,换年府的生路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年府医冷笑一声:“蛊惑人心,贵人很在行。但年府也不是贵人你可以算计的。”
曹琴默低低的笑,她的表情充满了嘲讽和高高在上:“年府医,不知你记不记得,年大将军于康熙五十年前做过什么事?”
年府医皱眉,突然脸色一变。
年世兰微微扭头,只听得年府医轻声道:“八阿哥。”
两人用复杂的神情看向一旁瘦弱平凡却气势狠辣的曹琴默。
“僭越,狂悖,专擅,贪黩,侵蚀。”
曹琴默看着两人的眼睛:“想必,以两位对年大将军的了解,这几个字,是不是恰到好处?”
年府医扶着年世兰坐下,眼神里带了一半欣赏一半防备:“贵人确实聪慧,但您今日之行已然是暴露,我年府未必不可以提前防备起来。万没有到舍去小姐性命的危机时刻。”
曹琴默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笑意的看向年世兰。
年世兰闲适的靠在椅子上,嘴角扬起:“不,曹格格说的对,这不是舍去我的性命,而是用我的性命,换爱新觉罗胤禛对年府世代容忍。”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的悲怆掩藏在低垂的睫毛间:“曹格格很了解我,也很了解二哥。这件事若是说了,造反弑君的事二哥必不会手软。但年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年家,族亲仆从成百上千的姻亲,不能因着我一人置身于险地。
我年世兰虽读书不多,也知道生灵涂炭四个字。但这口气我是万不会和着我儿的血肉咽下去的。活着于我而言每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是这份痛苦,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承受。”
年府医何尝不知道自家小姐的话是对的,可是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姐,他们年家......想到这里,年府医也不得不承认,大将军有些张狂了。
“小姐,别急等我回去和老爷大少爷商量一番,万不可自作主张啊!”
曹琴默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在乎主仆几人的焦急。
“不过是交出兵权或者摔断一条腿的办法,狠心些,年大将军的性命也就在一念之间。”
曹琴默说的正是府医心中所想,他心下骇然,这女子似乎有七窍玲珑之心。
“难不成贵人觉得不妥?”
既然雍亲王忌惮,那便急流勇退。这已经是年家最好的办法了。
曹琴默摇了摇头:“不是不妥,只是欠些时运。”
年府医抱拳躬身道:“请贵人明言。”
曹琴默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坐的有些累了。
一旁的颂芝连忙去柜子里取出两个蓬松的软垫,一个放在椅子面上,一个放在靠背处。
“咱们这位王爷为何如此依仗年大将军,年府医可知道?”
年世兰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因为哥哥厉害了。”
年府医却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低沉着说:“无人可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曹琴默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的很好,无人可用。再继续想想如今的形势。”
年府医深深看了一眼曹琴默,走到门外再次叮嘱门口人守紧才回来。
“皇上病重,能担事的只有雍亲王,但雍亲王势力不丰。”
“是啊,你也知道势力不丰,所以,年家如何急流勇退?”
年府医闭上了眼睛,年家现在进退维谷,实在艰难。
“就算年大将军肯悔改,但自古如年大将军般的武将,能寿终正寝的,有几人?”
“再者,舍去年大将军一人又如何呢?年世兰没有孩子,深宫森森,新帝登基年家又能保她几时?”
颂芝突然跪在曹琴默腿边:“求您,曹格格求您,求您保住我家小姐!”
曹琴默看着颂芝磕红的额头把她拽了起来:“不是我不保你家小姐,端看你年家的能给我什么了。”
说着,她看向年世兰:“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不愿与你讲什么相互扶持姐妹情深的鬼话。利益,咱们之间只有利益。我明确的告诉你,年世兰,我利用你保我的孩子,保我的地位,保我今后的荣华富贵。”
年世兰看着曹琴默眼中热烈的野心,点了点头:“是啊,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火候差不多了,曹琴默起身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机会抱起了一个雕花的匣子。
“咱们该回去了。”
曹琴默恢复以往的温婉怯懦,跟在年世兰身后慢吞吞的样子跟屋中犀利的模样完全不同。
回到绮霞苑,年世兰倒头就睡,一直到月上三竿,才在一阵凝视中醒来。
“爷?!”
年世兰迷糊着唤了一声,闭了闭眼掩下心中的恨意。曹琴默说的对,一切都不到时候。
“怎么不等过两日再去盘账?瞧你这脸色白的。”
这次因着在同宜院喊痛叫了府医细细把脉,胤禛才知道年世兰又流了一个孩子。
欢宜香里的马麝效力强,这孩子还不足一个月,就这么悄悄的走了。
头一日年世兰喊了府医,却因着这几年欢宜香的缘由并没有仔细查探,这才导致错过了真相。没想到阴差阳错,这锅又扣在了宜修头上。
胤禛看着年世兰的眸光里带了心疼,虽然真切,但年世兰也察觉出了他身体的放松。
心中的恨意激荡一时没能演下去,给自己气晕了过去。
好在有小产的脉象混乱顶着,府医也只说年侧福晋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休养。
胤禛实在忙碌,便又送来了好些金银玉器的把玩,便离开了府中。
“把欢宜香灭了。”
年世兰恹恹的靠在床上,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红肚兜不知在想些什么。
“福晋,先把药喝了吧。”
恰好府医开了补气血的汤药,颂芝便用徐府医的药替换了下来,日日不错眼的盯着。
年世兰喝了药,只觉得心里头乱的很,一时间活下来和全部去死的念头拉扯的她头痛。
(接上一篇,有一位医圣万密斋,这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历史上确有其人。这种事我也不能瞎掰啊!就昨天少说一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