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吸入的瞬间,身上的燥热便让华彻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蒋思思见状贴近身体,环住华彻在他因药物泛红的耳边低语:“华彻,你莫要再忍了。你身边多一个我,只会多一把趁手的刀,多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蒋思思能感受到手下的人在强忍着发抖,黑眸中似有迷蒙纠结之色。
华彻忽然伸手拉住蒋思思正要褪去他喜服外套的手,“我凭何信你的一面之辞?
若是你与你父亲或是他人串通,想要趁着我大婚生事,要给我左相府蒙羞呢?”
这是接受条件前的谈判。
蒋思思几乎是喜出望外,但她比缪玲聪明几分。
“以你的能力大可以去查,我接触过哪些人说过什么。我与他并不交心,一个字都未曾透露过。”
“不过,我将来龙去脉写在纸上。若是今日我不能安然回去,右相派的大小官员便会收到这些信件。”
缪玲和李漫接连横死,她虽然兵行险招,但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华彻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你可知你今日此举过后,在上京你再也抬不起头来,我左相府也不会迎娶一个声名狼藉的世家女。”
蒋思思眼睛殷红,混合着眼底的血丝更显疯狂:“华彻,你不要想着今日能够随意糊弄了我。今日不得偿所愿,我绝不会走。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哪里容得左相府不要?等我嫁入相府,我会做的很好的,我会让他们都满意的。”
身上越发难受起来,华彻还要分出心神与这疯子纠缠,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既然与你分享秘密,自然是认可你的。但我也不想你为了我,日后在外抬不起头来。不若我们换个法子……”
他忍着身体的难受和心里的恶心在蒋思思耳边耳语了几句,蒋思思听罢内心犹疑地看着他。
“你当真愿意配合?”
华彻点头:“自然。既然都能达成目的,又何必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那我信你,但你记着那些信件……”
“我知道,现在把解药给我。”
蒋思思面露难色,她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的,压根没有准备什么解药。
“没有解药……”
华彻的脸色倏尔变了两变,忍住想掐住对方脖子的冲动:“我自己解决,你离席太久先回去吧。”
“这药性烈,我帮你……”
蒋思思话未说完,便被华彻眼神中的凉意吓退,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
“出来。”
华彻力竭一般仰倒在墙边,身边忽然出现一人跪下:“主子,可要我去杀了那人?”
“不必,你让人去查查那些信件放在哪里,再派人去各家官员门前守着,若是有可疑之人直接杀了。她身边伺候的人也都盯着些。
再找个下人在她的酒水里掺点东西……”
“那主子你……”
华彻拿过侍从身上的短刃,掀开外袍在大腿处狠狠刺了进去。
“将我书架左侧第三层匣子里的百花解毒丸拿来。”
那百花解毒丸珍奇无比,没成想竟然被用在这么荒唐的场合。
……
沈清让奚泽去盯着,自己后脚离开却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在府中四处寻找华琴的住处。
华彻成婚是左相府的大事,一应亲戚和官场往来的人都汇集在前院,可在宴席上并未见到身为姑母的华琴。
喜宴声势浩大,左相府的侍女小厮基本都集中在厨房和前院,后院的人基本全都走光。
有些院落留了一两个侍女看门,但为了迎合府上的气氛也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沈清走着走着,忽见一处地方院门紧闭,但却并不是荒废的院子。
那门外象征性地挂上了红灯笼,竟是连喜字都没有贴。
沈清沿着院墙往里,忽然听到里头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带着恐惧的歇斯底里。
“别过来!滚!你给我滚开!别碰我!”
“奴婢不动,您别伤着自己!”
“你走,出去!”
过了一阵,沈清只听见一阵关门的声音,便没听到旁的动静。
“叶堤?”
沈清喊了一声,叶堤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
“你带我悄悄溜到房梁上看看情况。”
有了夜探永安王府的经验,两人配合起来相当默契。
来到房梁上,沈清看见一扇紧闭的门前有被扔出来的碗和饭菜,方才出声的侍女此刻刚好消失在墙角。
沈清让叶堤跟上那个侍女,不一会便来到了这间院子的小厨房。
那侍女手里握着一枚破碎的鸡蛋,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小厨房的门,将里面准备饭菜的仆妇和侍女都叫出来站成了一排。
她拿着手里的鸡蛋在众人面前比划:“说!是谁弄错了喜蛋混进了饭菜里,做了这么久的事情还不长记性吗?
琴夫人因此又发了癔症,好在手头没有可以自伤的利器,否则后果你们担待的起吗?
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等事后相爷来查可就没有我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众人听见那侍女如此说,皆是吓白了脸。
沈清琢磨着这“喜”字似乎会刺激到华琴,而华琴受到刺激又有自残的倾向。
怪不得这院子连一个“喜”字都没贴。
恐怕不止这个“喜”字,此处的院落摆设看着也十分考究,像是专门为华琴设计的,以免她受到刺激。
沈清不去细究是哪个人出了纰漏,而是又回到华琴所在的房间那边。
叶堤轻轻拿掉一处瓦片,示意沈清可以看看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的陈设看着都很古旧,甚至可以说有些破败,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当朝左相家中。
一个女人蜷缩着身子躲在床的一角,头埋在胳膊里,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字句。
房间里的陈设应该是用了不少心的,就连四方桌角都被磨成了圆弧形。
忽然,床上的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动作猛地瘫倒在床上,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头顶。
两双眼睛对上的瞬间,沈清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