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六条沉重的铁索,如蛟龙般缠绕。将瘦骨嶙峋的骆玖语牢牢束缚在幽暗角落。“吱嘎——”
随着一声沉重的门响,一位身着金色凤冠霞帔,头戴璀璨金翠宝珠的女子缓步踏入。
她娇媚至极的容颜,与这身象征着皇后尊贵身份的袆衣,显得格格不入,透出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哗啦——”
铁链的响动打破了地牢的沉寂,骆玖语缓缓抬起头,目光清冷带着讥讽,穿过铁索的缝隙,直视着来者。
“嗤——”
那女子心中略显虚怯,却仍强作镇定道:“你笑什么?”
“咳……那晏修晨,穿上龙袍,倒有几分太子模样,咳……而你,骆思梦……咳咳……戴上这凤冠,也终不似那尊贵的娘娘。”几句话就让骆玖语咳血不止,但字字诛心。
“你!你!你竟敢如此放肆!”被戳中痛处,骆思梦恼羞成怒。想到即将册封为皇后,她迅速恢复了高贵的姿态。
“骆玖语,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嫁给了皇子,怀上了龙嗣,又将册封为皇后。而你……”
“嫉妒?你即便成了皇后,又与我有何干系。”骆玖语边说边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冰冷的墙角。
她的身体因鞭笞、烙刑而遍体鳞伤,手脚筋被挑断,琵琶骨穿透铁链,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痛。
“嘶——”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呵,你是将门之后,自视清高,看不上这些荣华富贵。但你就不担心?你不担心自废武功、自请入狱也要保护的那些人了?”
骆思梦痛恨骆玖语那不为权势所动的傲骨,却也深知她的软肋。
“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尽管心中已有所预感,但骆玖语仍抱着一丝希望。
“你那好哥哥和外祖父,投敌叛国,前几日在前线已被正法。昨日,庄氏一族男子尽数被判斩首,女子则被没入官妓。哦,除了你外祖母,得知消息后便自尽了。真是可惜呢……”
“他们怎会投敌叛国?你胡说——”
骆玖语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割裂,她强忍着悲痛,耳边嗡嗡作响。投敌叛国?这怎么可能!
“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是谁?”
她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前线的线索,企图找到真相。
“当然是你的未婚夫,我那好表哥蒋新全了!”骆思梦嘲讽道。
蒋新全!果然是他!
“噗——”
骆玖语心中压抑已久的悲愤化作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骆思梦的衣袍上。
“呀,你弄脏了我的册封袆衣!”骆思梦厌恶地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真是晦气!”
“他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
骆思梦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是为了我。为了让我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虚情假意地接近你那么久,换取了你外祖父和哥哥的信任。只有除去那二人,把军权握在手里,才能助六皇子登上帝位。”
虎翼军向来只忠于皇帝,若两军主帅不倒,怎能轻易夺得兵权、篡夺皇位?
“不过……蒋新全那个蠢货有时也没那么听话。”骆思梦肆无忌惮地笑着,“没想到你这个边关长大的野丫头,竟让他动了真情。我只好用了些手段,让二叔归天。这样你守孝三年,他就无法娶你进门。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又怎会耐得住寂寞?这时我再伸伸小手......哈哈,他就像只狗一般爬过来了呢。”
二叔归天?!
父亲不是狩猎时遭敌军奸细所害吗?
竟也是她骆思梦所为?!
“我爹如此智谋深远之人,怎会轻易被你害死?”
“当然要靠你了!我骗二叔说他心爱的闺女掉下了悬崖,他竟信以为真,着急忙慌地去找你,结果落入了我们设下的陷阱……”
杀害了自己的亲叔叔,她怎敢如此狠毒!
“骆思梦,我杀了你……”
骆玖语怒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铁索牢牢束缚在原地。
“你凭什么杀我?哈哈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骆思梦笑得疯癫,面部扭曲,身体抽搐。
“你也配称为人?骆思梦,你简直就是畜生!景国落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手中,迟早要亡!”
想到景国百姓将饱受晏修晨和骆思梦的荼毒,骆玖语心中悲愤交加,面露寒光。
“你这个贱人,竟敢骂我!”骆思梦怒不可遏,想要冲过来动手,却被骆玖语的气势所震慑,只能在不远处跳脚嚷嚷。
“我……我不生气,我……我快要登上凤位了。死到临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要的可不只是皇后之位。等我肚子里的太子生下来,我就把晏修晨那个便宜爹也处理了。到时这天下就是我说了算!哈哈哈……”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六皇子的?”
“呵,我也想怀个正经的皇室血脉。可奈何堂堂六皇子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烂了根的。所幸他这人向来自负,浑然不知他有病疾。我就能暂且借表哥一用。”
骆思梦轻抚隆起的小腹,面上浮现一抹虚假的慈母之态,言辞间尽显算计。
“如此安排,也算周全。既绑住了六皇子的心,又拿捏住了表哥,一举两得之妙计。至于这孩子嘛,谁的种又与我有何关系。只要他唤我一声娘,便已足矣。哈哈哈——”
混淆皇嗣!她竟如此大胆!
“骆思梦,你真是个疯子!”骆玖语吐出一口鲜血。
“我是疯子!那又如何?!你骆玖语出生就是侯府嫡小姐,晏修晨不是个男人还要三妻四妾,蒋新全那样的下贱货色也敢肖想我……你们凭什么?!啊——欺负我的人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谁能想到往日柔弱无骨的堂姐,竟是如此狠厉之人。
“报——娘娘,瑾王带着虎翼军千里奔袭,意欲杀入皇城救人。陛下命奴才们押她去城墙。”
“怎么可能?虎翼军兵权不是被蒋新全夺了吗?”
“蒋将军的头颅此刻正提在虎翼军副将手中呢。”
“没用的废物……”骆思梦心中莫名慌乱。
“拔了她的舌头、剜了她的眼睛,带她走!”
“是。”
两个太监向骆玖语慢慢逼近。
骆思梦向外走了两步之后,心生一念:“留一只眼睛好了,让她看看瑾王怎么为她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