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利亚右外环的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垃圾堆里,将自己伪装成“拾尸鬼”的卡洛克感觉糟糕极了。
他本就不那么灵敏的感官就像坏掉了了一样,一会儿觉得热得像被扔进了火炉里,一会儿又冷的像被抛向太空。尸体上的蛆虫有的看起来很远,有的又近得可怕。
卡洛克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总是会经历这样的幻觉,只是这一次经历的要比以往更加严重,一切的一切都在卡洛克眼中逐渐坏掉。
他已经三天没吃药了。
因为“好兄弟”雷奇的“大义灭亲”,导致他从酒馆离开后就遭到了全黑道的通缉,现在的他根本回不了据点,而身上带的那点药根本不够,就剩下几粒用来保持最后的清醒。
其实逃过黑道追杀的办法很简单,找上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一点后往垃圾堆一扑,cos个饿昏头的“拾尸鬼”就好。
毕竟那些在这种地方仍然喜欢装模作样的黑道们,还是挺嫌弃那些与蛆虫为伴的“拾尸鬼”。凡是在右外环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他们如此坚信着。
浓烈的尸臭味熏得他几乎要晕过去,时隔多年,他依旧无法习惯这种记忆中的味道。
早年的卡洛克也是一名“拾尸鬼”。
他的父亲死的早,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像样的遗产,就连不那么大的房子也在第二天被收走,在他被那些收债的人找到之前,他曾当了一段时间的“拾尸鬼”。
老实说,尸体和蛆虫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但比起冰冷的令人生理不适的尸体,他还是更愿意去吃那些蠕动的虫子。
至少那是活的。
其实从饮食健康的角度上来说,腐败的尸体和活蛆这两个东西其实差不太多。一口下去,一个是超级细菌套餐,另一个是寄生虫豪华大礼包。各个都是重量级,没吃死卡洛克只能算是他命大。
但那时的卡洛克顾不上那么多,像他那样十岁不到的孩子根本找不到像样的活计来养活自己,就连高利贷都没处去借。
或许在这个角度而言,那群收债的反而帮了他,让他有了能够从事工作的机会,至少不用在尸堆里看大耗子呲牙。
......
卡洛克一把逮住想从他眼前窜过的耗子,不顾鼠鼠的挣扎,硬生生的把老鼠脑袋连着一截脊柱咬了下来,飞溅出的血被他一滴不漏的接在嘴里。
久违的血腥味滑过喉头,黏腻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
其他的拾尸鬼看着大快朵颐的卡洛克,眼神里均流露出渴望与羡慕,然而在卡洛克狠狠的扫了他们一眼后,这些人又立刻把头像骆驼般埋下。
老鼠在他们之间算是高级货了,几乎只有公认的老大才能享用。说起来,小时候的卡洛克最大的愿望居然是顿顿都能够吃上老鼠,如今的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忧郁的年纪。
卡洛克没有刀,即使有刀也不打算用,那只老鼠被他吸干血之后,就那么活生生的往嘴里硬怼。毛茸茸的身子很长,因此吞咽的过程称得上折磨,不硬不软的东西侵入的感觉很恶心,就像被老鼠强奸一样。
好在毒瘾的劲头被这种生理上的恶心盖住了。那半截老鼠尾巴卡在卡洛克的嗓子眼里,他能很清晰的用食道感知到老鼠的身形,曾经的他也被迫用这里来感知其他的东西。
那是恶心又屈辱的记忆,他这样想道。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吞咽,但还是止不住的干呕。
他不想吐,毕竟现在吃的东西已经够恶心了。这要是再从胃里过一遍后出来......
光是想想那种场景都会让人有心理阴影的。
“就快结束了,这该死的抑制剂!往好处想,卡洛克,只要明天,对,只要明天能买到那个东西。”
......
生活在右外环的人,他们的生活是趋同的,都是在可持续性的破产中度过,要么活活累死,要么成为路边的拾尸鬼。
在他们还能被当做人的时候,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工作问题,没有工作就无法养活自己和家人,然而想要有一份工作就必须要接受肉体改造才行。
与大部分人想象中的不同,广泛应用于右内环民众间的肉体改造技术成本相当低廉,甚至为了推广还会有定期的优惠活动。
当然,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能期待该技术的安全性。就像前面所提到过的,他们并不知道加装的生理义肢送走过多少任主人。
在这样的技术下不依靠抑制剂活着基本是不可能的,然而早期的抑制剂和毒品无异,一直到近些年来的β型才真掺了点有效成分进去。
卡洛克一直服用就是的是没怎么稀释的β型,但那个卖药给他的人一直骗他说是γ型,以十倍的的价钱卖给卡洛克。
整个产业的核心是抑制剂,只要接受了这种完全称不上正规的肉体改造,那么必然需要服用抑制剂。而抑制剂是什么?想必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为了能够买到抑制剂,已经接受改造的人不得不需要更多的钱。
他们有的会向黑道借高利贷,这并非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些人最后的结局大概会是:因为利滚利无法偿还高额欠款,而被掏空器官和生理义肢后丢弃,勉强活下来的会成为拾尸鬼,活不下来的人就会成为蛆虫的温床。
更多的人则会选择接受更多的肉体改造,打更多的工。然后因为过度劳累和严重的排异反应,不得不需要更多的抑制剂。
一直重复这个过程,直到他们所需要的剂量越来越多,然后在一阵幻觉中离世,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亦或是破破烂烂的铁皮屋里,度过他们悲惨的一生。
运气好点的会提前累倒,然后被上门催收的黑道们卸下器官和义肢,发配到街头充当拾尸鬼,渡过他们为数不多最后的日子。
而如果他们能留下孩子的话,就会像卡洛克一样,被巨额的债务逼迫着走上他们曾经的道路,而后又是这样的一个循环。
这样的循环。
在拉维利亚已经几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