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叶桢在南边,养在庵里的孩子们。
原本按脚程,他们明日才到,可几人担忧叶桢,想早些见到她。
便减少了休息时间,这才提前一日到了京城。
谁知竟在街上遇到了叶晚棠和叶夫人王氏。
王氏卧床多日,嫌闷得难受,便坐着软轿出来逛逛。
她身边的嬷嬷曾去庄子接叶桢,认出其中一个孩子是跟在叶桢身边的。
猜到他们来京是找叶桢的,想到上次在侯府发生的事,又听说忠勇侯将半副身家给了叶桢。
母女俩嫉妒死了,今日便想寻叶桢晦气。
王氏经过几个孩子时,突然喊自己荷包不见了。
下人们便指责是与王氏擦肩的孩子偷的,孩子被冤枉,自然要争辩。
王氏有心找事,下人们了解她的心思,很快和几个孩子拉扯起来,说要扭送他们去官府。
几个孩子不肯,不知怎的,其中一人被推搡着往叶晚棠身上撞去。
叶晚棠身边的护卫当即拔剑伤了那孩子,名为护主。
孩子们到这时也明白过来,王氏他们是故意寻事。
年纪最大的阿狸佯装同意见官,眼神示意其余几个带着受伤的穗穗去找叶桢。
他们都是跟着叶桢习武的,其余几个明白他意思,由力气最大的阿牛抱着穗穗,泥鳅似的溜走了。
恰好被邢泽听到他们打听忠勇侯府,他关注叶桢和挽星动向,知道南边有孩子来找叶桢,便主动上前。
孩子们见他认识挽星和叶桢,连他们要来京都知道,甚至还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字,便跟着进了府。
见到叶桢,几人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
“大姐姐,我没偷她荷包,是她故意冤枉我。”
开口的孩子叫春妮,今年十二岁,四岁时被叶桢从乱葬岗捡回去的。
她愧疚道,“有个婆子曾去过庄子,应是认出了我,他们想借此找大姐姐的麻烦。”
大姐姐当年被叶家接回京城时,她实在舍不得,就假装是庄上的孩子,露面送了大姐姐,被那婆子看到。
饮月说大姐姐在京城艰难,他们好不容易说服饮月带他们来京。
本是来给大姐姐帮忙的,可刚到京倒先给大姐姐招了麻烦。
其余几个也愧疚地低头,“大姐姐,对不起。”
叶桢气恼王氏母女,也心疼孩子们。
忙从阿牛身上接过穗穗,安抚他们,“不是你们的问题。”
谁能想到就那么巧,过去三年,春妮都长开了,那婆子还能认出她。
王氏母女更是恶毒地对孩子下手,她对穗穗道,“别怕,大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穗穗因失血脸色苍白,一双眼却晶亮,“饮月说见过血的才是真正的勇士,穗穗如今也是勇士了。
本来只有一点点疼,见到大姐姐后一点都不疼了。”
忠勇侯没想到一个女娃娃这么勇敢,且其余几个瞧着都有功夫底子,一个个精神头十足,实在招人稀罕,因而看他们的眼神很是稀奇。
倒也没这个时候多问。
挽星请了府医过来,叶桢让她陪着穗穗医治,她主动同忠勇侯解释。
“他们都是孤儿,在庄子旁边的庵堂长大,饮月被婆母赶出府后,也留在了庵堂,这些年孩子们便是跟着她习武。
前些时日,我想找回饮月,孩子们得知后,也都纷纷跟了过来。”
但其实庵堂的孩子们远不止这些,来的都是年纪稍大,身手不错的,而她才是他们真正的师父。
“后头饮月有事耽搁,这些个小的便先过来了,没想到会遇到我母亲和晚棠……”
忠勇侯最近查府里的事,知道叶桢有个婢女会点武功,却被柳氏打发了。
如今叶桢掌家,想寻回自己人也是情理之中,就是听叶桢还唤柳氏婆母,心里实在膈应。
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解释,心里想着明日就写封休书送到官衙去。
“将他们在府上安置好,那个被留下的孩子,为父替你走一趟。”
叶桢原本没打算让孩子们住进侯府,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穗穗要治伤,有了今日之事,说不得王氏母女还会对孩子们动手。
可她是打算离开的……
忠勇侯也没给叶桢考虑的机会,他说完大步就往外走了。
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他心头的郁结还没完全散去,王氏这妇人明知那几个孩子是来找叶桢的,还故意欺负人。
怎的又是一个不配为母的货色,他从下人手中接过马鞭。
也不知究竟是为叶桢不平,还是为自己不平。
恰好在街上遇到谢霆舟,直接一鞭子将谢霆舟的马给调头了。
谢霆舟下午有事进宫,忙到刚刚才出宫,出宫就听扶光说了街上的事。
他本打算寻个由头将人带回侯府,没想王氏母女竟将人带去了将军府。
正在想找什么借口去要人呢,就见到了气势汹汹的忠勇侯。
略一思量,谢霆舟便明白怎么回事,一夹马腹跟上了。
将军府的护卫刚在门外亮起火把,就见忠勇侯和谢霆舟到了。
还没上前问怎么回事,两人便翻身下马大步上了台阶,直接进了门。
护卫追上,“不知侯爷上门是有何事,请容小的通禀……”
两人脚步都没顿一下,等他通禀岂不是给了王氏母女藏人的时间。
因而他们很快在将军府的柴房找到了人。
王氏和叶晚棠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谢伯伯,您这是?”
叶晚棠很吃惊,她没想到侯府父子会为叶桢出头,还亲自来替叶桢找人。
忠勇侯眼神检查阿狸,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长衫,眉眼清正,颇有书卷气,被关也不见有多慌乱。
哪有半点做贼的样子,分明就是将军府故意欺负人。
“本侯儿媳的几个朋友来京寻她,却被你们误解成贼子。”
他声音冷了几分,“晚棠啊,若他当真是偷儿,为何你不送官,而是关在将军府?
还是说,本侯消息落后,不知这将军府如今竟成了能断案的官府衙门?”
这话让叶晚棠红了眼。
是气的,也是嫉妒的。
叶桢凭什么能得忠勇侯这般维护,定是叶桢借用叶惊鸿的名头,蒙骗讨好忠勇侯。
对,定是如此!
否则叶桢有何可取之处?
忠勇侯不是说,看在叶桢是叶惊鸿的侄女份上,才给她半个侯府么。
可她叶晚棠才是叶惊鸿的女儿。
王氏见不得女儿委屈,忙道,“侯爷,是我见他们都是孩子,不忍送官。
想着先将人关在将军府,等那些个孩子送还了荷包,便将他给放了。
不关晚棠的事,侯爷可莫听信他人谗言,误会晚棠,她才是惊鸿的女儿。”
啪!
忠勇侯一鞭子抽在王氏面前的地上,“鬼扯,本侯长了眼睛和耳朵。
你明知这些个孩子是找叶桢的,故意刁难,母亲做到你这份上,当真是叶桢不幸。”
看到王氏这样,他就想到老夫人护着柳氏,护着付江的样子。
心中窝火得很,天下怎有这些糊涂的母亲。
但他不打女人,带着阿狸和谢霆舟走了。
可隔日一大早,外头便传出叶桢勾搭公爹,与公爹不清不楚的传言。
忠勇侯气炸了,正欲亲自查传言之人,谢霆舟将名册送到了他手上。
幕后指使竟是王氏。
忠勇侯看向谢霆舟,“走,你我父子再走一趟将军府。”
他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没有法子惩治这些混账玩意,昨日还是他手软了。
谢霆舟亦有此意。
可两人刚走到前院,便见挽星面色苍白,慌慌张张跑过。
谢霆舟心口一跳,忙拉住人,“出了何事?”
挽星就是去找谢霆舟的,见到人忙道,“世子,快……快救我家小姐,小姐她……她叫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