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仙娥是陆政然一母同胞的妹妹。
模样上来说,陆仙娥很像陆政然,五官分开看都不错,兴许是太像陆政然,有点女生男相。
陆仙娥穿着粉色的袄子,下身是条蓝色裤子,脚上一双红色棉鞋,头发粗粗硬硬,扎了两麻花辫,刘海儿处别了两个带水晶的发夹,全身上下唯有那对红色水晶樱桃发夹不像本地货。
姜晚晴猜是杨苏苏从京城给她弄回来的时兴东西。
看到小姑子,姜晚晴心里是复杂的。
社会提倡男女平等,落后的向阳生产队还没有普及的那么彻底,重男轻女依然是这里的常态。
在其它妇女同志吃苦受累,给家里洗衣做饭的时候,陆仙娥显得格格不入,她什么都不用干,在家里很受溺爱,什么都不用干,还能使唤大家给她做事。
并非田小菊脑子开悟,觉得男女一样重要。
她生陆仙娥前一晚做了个梦,梦里梦到仙女给她洗脚,说喜欢她,要给她做女儿,梦醒生了陆仙娥,田小菊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天上来的仙女,绞尽脑汁起了‘仙娥’二字给陆仙娥当名字,认为陆仙娥以后一定能高嫁,通过陆仙娥的婚姻为陆家彻底改命。
姜晚晴嫁到陆家,彻底成了陆仙娥的奴婢,什么都要为陆仙娥做,她半夜想吃饭,姜晚晴忍着痛经都要给她做。
可惜,上辈子陆仙娥并没有嫁到什么好人家,结婚对象是城里带娃二婚中年厂长,姜晚晴觉得对方年纪大,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日后陆仙娥讨不到便宜,她劝陆仙娥不要嫁过去,被陆家人指着鼻子骂,陆仙娥还和她摔摔打打,说姜晚晴不想让她过好日子,因此记恨上姜晚晴。
婚前男方甜言蜜语哄骗陆仙娥嫁进去,婚后暴露真面目,男方是个家暴狂,上个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陆仙娥三天挨一顿小揍,五天挨一顿大揍。
挨揍回家哭哭啼啼,陆家派姜晚晴去帮陆仙娥说话,姜晚晴每次都帮陆仙娥处理家务事的时候,陆仙娥都会反过来和她男人对抗姜晚晴,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二人的感情矛盾因此淡化。
姜晚晴上辈子就知道陆家人不想得罪陆仙娥,派她去得罪人,可惜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烦死这个愚蠢的小姑子。
姜晚晴冷声道:“把杯子捡起来。”
地是土泥地,杯子没摔碎。
陆仙娥逆反心理上来,捡起茶杯摔墙上,茶杯四分五裂。
她瞪大眼睛,用鼻孔看姜晚晴:“几天不见骨头硬了,忘了谁是主人谁是奴婢了?”
“给我道歉,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禾听到奴婢两个字,温柔了半辈子的女人忍不下去,起身扬手给了陆仙娥一巴掌,速度快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禾气的眼泪挂在眼眶里,停在半空的手颤抖着:“你……你竟然叫我女儿奴婢,忘了你们陆家逃难来的时候,是谁分给你吃的,穿的,又是谁拿零花钱给你买吃的?”
姜晚晴从林禾身后撑住她。
她在陆家日子一直不好过,始终没有闹到娘的面前,没叫她瞧见。
害她伤心了。
陆仙娥捂着脸,疯狂嘶吼:“你敢打我?我从生下来就没有挨过打,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天上的仙女,你们打仙女,就不怕转世投胎成畜生吗?”
林禾怒火莫名散去一半,为难小声问姜晚晴:“她脑子有病?”
姜晚晴颔首:“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在家里还喊田小菊是奴婢,喊她爹是车夫,喊陆多喜他们叫仙童。”
要不是在陆家生活六年,姜晚晴道听途说这种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林禾:“……”
老陆家怎么没有一个正常人。
就算这样,林禾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宝贝女儿:“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不允许你欺负我女儿。”
陆仙娥是个外强中干,大家都顺着她,她作威作福,在外面别人瞪她一眼,她都会回家哭半宿。
姜晚晴点评:都是惯的。
陆仙娥威胁不起作用,心里又气又怕,把怀里的小丫头放地上,气的跺脚:“家里孩子太多我娘看不过来,你生的你自己照顾。”
说完跑了。
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就和她哥还有娘告状,让爹和娘过来给她出气。
姜晚晴看向地上的小女孩儿。
陆家老三。
陆多美。
为了让她和陆政然离婚,为了小三能够名正言顺登堂入室,故意在身上制造伤痕,跑到大家面前诬陷姜晚晴想打死她,让大家都以为姜晚晴是危险分子,姜晚晴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赶回家里。
姜晚晴嘴角微微上扬。
好老三,我们母女,又见面了。
如果说陆多喜是个心思深沉,口腹蜜剑的绿茶。陆多美就是个颐指气使,爱美如命,不把人当人的大小姐。
非要说她像谁?
一半像陆仙娥,一半像田小菊。
陆多美喜欢穿新衣服,喜欢扎漂亮辫子,她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成品衣,头上戴的是银色蝴蝶可以发颤的小蝴蝶发饰,脚上一双白色小皮靴,这身衣服放在京城都不过时,无需细想,都是杨苏苏给搭配的。
陆多美看着大门的位置,看看姜晚晴,眨巴眨巴无辜可爱的眼睛,手指放在唇边,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娘好粗鲁,怎么可以凶小姑姑?”
姜晚晴以前想摆正她卷着舌头,不好好说话的样子,每次说几句陆多美都嫌弃她唠叨。
殊不知这样真的很讨人厌。
姜晚晴一脸冷漠俯视她:“我也可以凶你。”
陆多美嫌弃撇嘴,想到什么,摸着头发说:“娘好久都不回家,没有人会扎好看的辫子,刚好苏苏阿姨给我小蝴蝶,我要娘给我扎漂亮的小辫子,等会儿我去给苏苏阿姨看。”
林禾听到这话差点被刺激出心脏病,刚要批评陆多美,姜晚晴拦住她,示意不要说话。
姜晚晴把陆多美抱到书桌前,把她的蝴蝶夹子摘下来,散开她的头发。
陆多美扬起下巴,心里骄傲道。
老大老二老五都说娘变了,不疼他们,哼,还不是人不对,娘怎么对她言听计从呢?
就在陆多美洋洋得意的时候,林禾看到姜晚晴从柜子上面的线篓子里拿出一把铁剪刀,走到陆多美身后,捏住她的头发,把剪刀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