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海
潮汐裹挟血咒余威拍击礁石,风不寒掌心玉玦泛起幽光,金灵髓纹路在左臂明灭如星。柳天音广袖垂落流苏,腕间蛇鳞又褪一枚,妖瞳倒映出潮生阁虚影——蛟龙骨托起的琉璃殿檐角悬着镇魂铃,铃身纹路与苏红袖发簪上的混沌刻痕如出一辙。
“毒妇倒是会挑葬身地。”风不寒指节捏得玉玦“咔咔”作响,文心砚清气修补的裂缝再度渗血。识海中寿元碑虚影浮动,四十九载阳寿如风中残烛。
柳天音凝冰为刃试探玉玦,冰晶触及混沌气息时轰然炸裂:“苏姨残魂被缝了七道噬心咒,若强行融合……”话音未落,玉玦青光暴起,幻境如巨浪吞没二人。
血月悬空,九霄禁地
婴啼刺破寒夜。
苏红袖白裙染血蜷在冰窟,怀中襁褓裹着微弱金芒。凌霜华绛紫裙裾扫过霜花,指尖蛊虫爬向婴儿眉心:“姐姐用这野种的命换文心,宗主方能斩尘缘入大乘!”
“休想!”苏红袖咬破舌尖,血珠凌空写就《秦风·无衣》。诗句化战甲护住婴孩,却被蛊虫啃出裂痕。凌霜华狞笑捏碎毒瓶,鸩毒顺诗纹反噬,苏红袖七窍涌出的黑血在冰面凝成“逃”字。
幻境外,风不寒文宫剧震。玉玦中封印三百年的画面如刀剜心,他左瞳混沌纹迸射金芒,潮生阁七十二盏鲛人灯应声爆燃!
“寒儿…快逃…”苏红袖残音穿透时空,染血纺锤掷出冰窟。婴孩哭声混入《长恨歌》诗韵,震碎凌霜华三根指甲。
轰!
风不寒暴喝震碎幻境,白发如雪龙翻卷。文心砚底苏红袖的血书“玉玦归位日,血债百倍偿”化作实体,被他以指为笔刻上潮生阁穹顶!
柳天音广袖卷起妖风,腕间蛇鳞尽碎渗出碧血:“这是诛心局!你娘的金丝连着重……”
“诛心?那我便诛她九族!”风不寒并指撕开胸膛,心头血混金灵髓在空中狂草《七步诗》。诗成刹那,东海怒涛凝出曹植虚影,手持《白马篇》卷轴劈向禁制!
九霄宗祖祠命灯接连炸裂。闭关的风九霄突然呕出黑血——当年合卺酒中的噬心蛊,此刻正借血脉反噬!他眼前闪过凌霜华递酒时的娇笑,丹田处蛊虫与禁术纠缠撕咬,痛得他嘶声惨嚎:“红袖…那杯酒…我悔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虚影悲声长吟,诗气化三千白马踏浪。潮生阁琉璃瓦片片崩飞,露出底层镇压的百具冰棺——每具棺中女子皆与苏红袖七分相似,心口插着刻有“风九霄”的噬魂钉!
“是浣纱女!九霄宗用活人养玉玦!”围观修士中,麻衣老者撕开袖口,露出漠北军残甲。他怀中《太白诗集》无风翻动,扉页“文道蒙尘”竟与冰棺咒文共鸣!
风不寒混沌左瞳穿透冰棺——苏红袖残魂脖颈缝合线延伸出三百金丝,正连着潮生阁地脉!凌霜华尖笑自深海传来:“抽了金丝,你娘立时魂飞魄散!”
“换个玩法如何?”风不寒碾碎文心砚一角,寿元碑骤降十九载!清气注入《白马篇》,曹植虚影悲容骤凛,白马调头踏向九霄宗!
轰隆!
巨浪分海处,祖祠显出真容——竟是苏红袖纺锤金线织成的傀儡!三百浣纱女怨气冲天,将命灯炼为火凤。风九霄闭关处禁制炸裂,蛊虫钻出眼眶啃噬合卺酒壶碎片:“红袖…你藏的解药…我竟亲手砸了……”
潮生阁地脉剧颤,苏红袖残魂忽然抬手抚过虚空。祖祠婚书自燃成灰,飘出她绝笔残卷:
“寒儿,娘将半魂封于玉玦,待你刻诗《七步》时,便是弑父……”
字迹未显全,凌霜华破海而出!噬魂幡缠满金丝,幡面竟是人皮所制:“野种,且看是你诗快,还是我这‘娘亲’死得痛快!”
“相煎急?我送你们母子黄泉聚!”
风不寒目眦欲裂,文宫裂缝迸发的金血染红东海。曹植虚影挥出最后一剑,白马踏碎噬魂幡直抵九霄宗——
玉玦与祖祠同源的金丝轰然共鸣!
潮生阁与祖祠同时爆炸,七十二岛修士的功法秘籍无风自燃,灰烬凝成新誓:
“文骨不灭,此恨天鉴!”
柳天音在风暴中攥住风不寒手腕,四根妖脉尽断的她坠向深海:“苏姨…天音不负……”
“谁准你死!”风不寒撕裂寿元碑,三十年阳寿化巨网捞起柳天音。网眼间《凤求凰》诗纹流转:“债未偿清,休想逃!”
余波
玉玶碎片自废墟升起,最大一片映出苏红袖眉眼:“寒儿,妖族禁地有娘留给你的……”
浪声吞没尾音,九霄宗传来风九霄癫吼。他丹田钻出的蛊虫正啃噬酒壶碎片——那夜合卺交杯,他摔碎的不仅是解药,更是此生唯一的救赎。
风不寒踏浪而立,新生元婴道印流转悲韵。他碾碎婚书灰烬撒向怒涛,身后忽然响起麻衣老者的颤声:
“诗剑仙!那妖族禁地…可是苏将军当年镇守的北冥关?”
海风卷起《白马篇》残页,其上血字灼灼如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