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展区的水晶灯在头顶碎成光斑,林羽踩着满地玻璃渣,望着展台下裂开的青砖——砖缝里渗出的黑雾,正是千魂教“九幽引”的气息。华敏的保镖用液压钳撑开暗门时,腐尸味混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地道深处传来金属链条的哗啦声。
“小心头顶。”林羽突然拽住华敏,袖中银针射向洞顶的青铜铃铛。八枚引魂铃同时炸裂,震落的灰尘中,显出洞壁上用生血画的百鬼夜行图——每只鬼的眼瞳,都是帝王绿碎块嵌成。
“他们用‘万魂归寂阵’吸收赌石大会的生魂怨气。”他摸出雾魂脱石,绿光所及之处,壁画上的恶鬼竟双手抱头退散,“华小姐,你带人守住暗门,我下去破阵。”
地道七拐八弯,尽头是座倒金字塔形的祭坛。陈玄风站在顶端,脚下踩着由帝王绿、雾魂脱石碎块拼成的太极图,三百具石俑环绕四周,每个俑人胸口都嵌着从赌客身上剥离的生魂光团。
“小师弟,你来得正好。”他掀开黑袍,露出缠满尸藤的躯干,“初代掌门的木灵根,加上雾魂脱石的正阳之气,正好给本座祭炼‘阴阳两极幡’!”他抬手,石俑眼中爆出血光,祭坛中央缓缓升起一口青铜棺,棺盖刻着玄清门初代掌门的道纹。
林羽瞳孔骤缩——千魂教的终极目标,竟是复活被初代掌门镇压的上古邪修“血河老祖”。棺木周围漂浮着九颗帝王绿珠子,正是从大佛寺、赌石会场等地收集的生魂核心。
“你疯了!复活血河老祖会让江城生灵涂炭!”他祭出木灵根,翠绿色竹影瞬间笼罩祭坛,“玄清门弟子在此,休想得逞!”
陈玄风怪笑,尸藤突然爆长,缠住木灵根的竹枝:“你以为仅凭初代掌门的残根就能对抗老祖?”他指向青铜棺,“当年师父骗我们说老祖已死,其实不过是用灵根和生魂镇压——现在,我要让他重见天日!”
祭坛地面突然裂开,血水涌出。林羽看见棺盖缝隙里伸出的青紫色手掌,指甲上刻着千魂教的咒文,每一道都对应着江城某条龙脉的走向。他终于明白,陈玄风之前调换佛心、操控赌石大会,都是为了削弱龙脉守护,让血河老祖的复活阵能顺利启动。
“破阵的关键在九星珠!”他想起五师叔临终前的“北”字,正是对应祭坛北方的那颗帝王绿珠子——珠子里封存着李明轩的生魂残念。木灵根突然发出清鸣,竹枝尖端射出绿光,击碎北方石俑,生魂光团趁机融入珠子,竟让珠子泛起金光。
“不好!”陈玄风慌忙去抢,却被林羽甩出的银针钉住手腕。雾魂脱石的正阳之气顺着银针涌入,他体内的尸藤发出滋滋声响,开始枯萎。
“玄清门‘五气归心诀’!”林羽掐动法诀,五颗珠子同时亮起,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当年初代掌门留下的,从来不是镇压,而是救赎——生魂本应归天,岂容尔等亵渎!”
青铜棺突然发出巨响,血河老祖的手掌被金光逼退。林羽抓住机会,将木灵根插入祭坛中央,翠绿色藤蔓迅速蔓延,缠住青铜棺并绽放出竹花——那是玄清门初代掌门坐化时的异象。
“不!”陈玄风眼睁睁看着祭坛崩塌,尸藤被灵根绞碎,最后一丝力气化作黑雾扑向林羽,却被清阳佩的金光击散。临终前,他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师父...当年若听你老人家的话...”
话音未落,祭坛彻底崩塌。林羽在碎石中找到九颗完好的生魂珠,每一颗都映着江城百姓的面容。地道深处传来警笛声,华敏带着特警队赶来时,正看见他坐在废墟中,掌心托着悬浮的光珠,像捧着漫天星辰。
“都救回来了?”她蹲下身,指尖掠过一颗光珠,看见里面是自家管家的笑脸——原来千魂教早就盯上了华氏集团的核心人物。
“嗯。”林羽站起身,拍了拍沾染血污的道袍,“不过还有件事——”他望向祭坛废墟中露出的石碑,上面刻着初代掌门的遗言:“红尘历练,非斩妖除魔,乃渡人渡己。”
夜市的灯火再次亮起时,赌石大会宣布暂停。林羽站在会展中心门口,望着救护车送走最后一批被救的赌客,手中的木灵根突然化作流光,钻入他的掌心——从此,灵根与他的血脉相连,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林先生,”华敏的助理递来烫金请帖,“许老夫人今晚设家宴,感谢您救了许家老爷子的生魂。”她眨眨眼,“不过据我所知,宴会上还会有几位特殊客人——比如刚从京都回来的许家千金,还有...警花周小姐。”
林羽想起在古玩城遇见的警花周雨柔,她当时追查千魂教的线索,却被卷入赌石会场的混乱。此刻请帖上的烫金牡丹,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玄清门后山的月光。
“走吧。”华敏挽住他的手臂,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红尘劫数里的桃花宴,可不能让美人久等。”
家宴设在许家的园林别墅,灯笼沿着九曲桥亮起,水面倒映着漫天星斗。林羽刚跨过月洞门,便听见清脆的警靴声——周雨柔抱着文件夹走来,马尾辫在晚风中扬起:“林先生,关于千魂教余孽的笔录...”话未说完,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新伤上,耳尖微微发红。
“周警官稍后再聊如何?”穿香奈儿晚礼裙的华敏轻笑,“老夫人已经在主厅等候。”她指尖不动声色地将林羽往内厅带,却没注意到假山后,有道戴面纱的身影正盯着他,手中的翡翠镯子闪过微光——正是许家千金许曼殊,刚从法国回来的珠宝设计师。
内厅传来古琴声,许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身旁站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正是许家大女儿、中学教师许静宜。她看见林羽时,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颤——三天前在大佛寺,正是他用银针护住了受惊的学生。
“林小友来了。”老夫人微笑着招手,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清阳佩,“当年我与玄清子道长有过一面之缘,这玉佩...倒是像极了他年轻时的物件。”
话音未落,管家突然通报:“华氏集团董事长到。”华敏的父亲华振国走进来,目光在林羽身上停留片刻,点头致意——他早已从女儿口中得知,这个少年如何在赌石大会力挽狂澜。
酒过三巡,林羽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微弱的哭声。循声找去,看见戴珍珠项链的少女蹲在竹林里,脚踝被竹刺划伤——正是许家小女儿许明珠,偷偷溜出宴会厅玩捉迷藏。
“疼吗?”他蹲下,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少女抬头的瞬间,他愣住了——她眼中竟有极淡的阴气缠绕,分明是千魂教“留魂针”的后遗症。
“大哥哥像神仙。”许明珠看着他指尖流转的微光,乖乖地伸出脚,“昨天梦里有坏叔叔追我,可是大哥哥来了,坏人就不见了。”
林羽心中一暖,轻轻擦去她脚踝的血迹:“以后不会有坏人了,哥哥会保护你。”话音未落,竹叶突然沙沙作响,有片带着朱砂印记的纸蝶落在他肩头——是玄清门的传讯蝶,师父传来四个字:“家宴有劫,当心玉佩。”
他猛然抬头,看见主厅方向,华振国的秘书正握着酒壶走向老夫人,袖口闪过千魂教的鬼面印记。而在二楼露台,戴面纱的许曼殊正举起相机,镜头对准的不是夜景,而是他胸前的清阳佩——镜头反光中,他看见镜片上刻着的,正是当年陈玄风用来追踪的摄魂咒。
红尘十八劫,第二劫的桃花宴,终究还是在温柔乡中,藏着见血的刀。林羽轻抚掌心的木灵根,那里还留着赌石会场的硝烟味,却又在这万家灯火中,泛起了一丝暖意。
家宴的灯火依旧璀璨,可他知道,每一道温柔的目光背后,都可能藏着劫数的齿轮。但正如初代掌门石碑上所言,渡人渡己,方是红尘历练的真意——哪怕这宴席上,有美人如玉,亦有刀剑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