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长江水裹挟着泥沙拍打堤岸,谢一扬站在三峡工程临时指挥部的水泥平台上,指尖摩挲着百达翡丽怀表。表盖内侧的光谱仪映出一组数据——大坝3号浇筑区的钢筋密度仅有设计标准的62%。
昨夜汉正街的走私账册沉入江底,但记忆卡的烫痕仍灼烧着他的西装内衬。张铁柱蹲在配电箱旁,用赌场筹码撬开电表,露出被篡改的电流记录:“监理组老刘的飞机刚落地洛杉矶,就撞上了‘意外’。”他咧嘴一笑,齿缝间还沾着澳门“龙筹”的灰烬。
谢一扬抬脚碾碎地上一张工程验收单,纸屑随风卷进混凝土搅拌车。车身上“爱国工程”的红色标语早已剥落,露出底层用移民安置款汇票粘贴的补丁。
大坝核心区的工人们正将浇筑模板推向3号区,他们的安全帽编号下藏着黑市交易的指纹——这些人是周明远从汉阳铁厂废墟里挖出的“幽灵劳工”,档案早在国企改制时被焚毁。谢一扬接过张铁柱递来的施工图,图纸边角浸着血渍,标注“监理复核”的签名竟是三峡移民遗孤的指印。
“省下的两亿钢筋钱,在这儿。”张铁柱敲了敲混凝土泵送管,管内传来空洞的回响。管道尽头,三十吨劣质钢筋正被替换成武钢“骨灰钢材”的残次品,钢材表面镀着纳米涂层,光谱扫描显示其分子结构与x-370病毒载体完全一致。
突然,对讲机里爆出尖锐的电流杂音。中控室的技术员尖叫:“3号区模板位移超限!”谢一扬冷笑——那根本不是技术故障,而是周明远埋在浇筑区的区块链病毒在干扰重力传感器。他翻出怀表里封存的洛杉矶车祸照片:监理工程师的轮椅卡在变形的车门间,瘫痪的躯体下压着半张原始图纸,图纸上被血圈出的坐标正是大坝泄洪口的致命缺陷。
暴雨骤降,谢一扬伪装成质检员潜入浇筑区。工人们机械地倾倒混凝土,他们的耳后嵌着与光谷童工同款的神经芯片,瞳孔里倒映着1997年香港回归的倒计时。一个佝偻的老工人突然拽住他,从水泥袋抖出几枚锈蚀的铆钉——那是被抽走的钢筋接头,刻着“郑国栋”三字。
“二十年前汉阳铁厂的铆钉……现在成了大坝的催命符。”老人嘶哑道。他掀开工作服,腹部缝合线里露出半截国库券,编号与武钢棺材里的债券连号。谢一扬瞳孔骤缩——这些“沉默证言”正在混凝土里增殖:每吨掺入的骨灰钢材都是周明远埋下的债务触发器,只待1997年汛期水位上涨,纳米病毒就会沿长江水系侵入全国电网。
张铁柱突然从通讯器传来加密讯息:“洛杉矶那边有新料——老刘车祸前寄出的快递到了。”投影里浮现一盒微型胶片,拍摄于监理组出逃前:周明远亲信正在图纸上用钢钎戳破防渗层设计图,背景音里有人笑着说:“大坝裂了,才能用国债当补丁。”
子夜,谢一扬撬开工程指挥部的保险柜。账册显示“节省成本”的2亿资金流向深海(深圳)保税区,兑换成犹太财团的离岸债券。而夹层里竟藏着一份1997年6月30日的“应急预案”——当香港会展中心升起国旗时,三峡大坝将启动“保护性泄洪”,水闸开启密码竟是x-370病毒激活码的逆序。
“这不是工程……是金融杠杆的祭坛。”谢一扬攥碎账页。窗外忽然雷暴大作,探照灯照亮江面——十几口浮棺正随浊流撞击坝体,棺盖上用养老保险单焊成的钢印清晰可辨。那是周明远最后的嘲讽:移民的棺材终将成为国家工程的沉默证言。
他甩出怀表砸向中控台,表盘裂开的瞬间,纳米病毒代码与自身脑机接口对冲,引爆了埋在大坝测温仪里的数据炸弹。所有篡改记录在屏幕上疯狂滚动,最终定格在一行血字:
【1997.7.1 00:00:00债务清算完成】
晨光刺破乌云时,谢一扬站在溃坝模拟图前,将洛杉矶寄来的胶片塞进童工指骨挖空的孔洞。远处,第一批旅游巴士正驶向观景台,导游举着喇叭高喊:“三峡工程是中国人民的骄傲——”
江风卷起他脚边的混凝土碎块,露出里面蜷曲的钢筋,如一条被封印的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