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主许诺的宫家所有钱粮,还有你手里那张仿造的书信,可都作数?”
赵高池自己取下了口里塞着的抹布,低声说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没有失去理智。
他心知肚明,宫家钱粮才是自己取得那位州府大人信任的根基。
而那封通敌书信,虽然并不关键,但也很重要。
它是一个幌子,一个骗过所有百姓,将真相永远埋葬于时间长河的幌子。
玉衡的飞刀已经半出,见他说话音量不高,便收手了。
夏秋冬也冲玉衡点了点头,默许了赵高池的行为。
而后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是必然!
宫家的钱粮我分文不取。
事成之后,我给你宫家地库的具体位置,你自己去抄家便是。
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书信怎么能是仿造的呢?那是真的!”
赵高池点了点头,你说真的就是真的。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宫济天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神复杂。
夏秋冬催促道: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的吧。
今儿个也不早了,一会儿老百姓散了可就不好了。”
“可是……”
赵高池犹豫片刻,问道:
“我们该如何下去?
楼下是有官兵把守的。
虽然官兵人数不多,以这位姑娘的一手飞刀,咱们自保应当无虞。
但万一走掉一个官兵,便会带来大队人马,到那时……”
“呵呵,这个就不劳赵大人费心了,咱们不从一楼走。”
“不从一楼走?”
满脸疑惑的赵高池突然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同时被提起来的还有宫济天。
而后在二人错愕的眼神中,天权一脚将窗踢碎,紧接着向下纵身一跃。
“啊!……”
赵高池不禁大声喊叫。
声音瞬间吸引了围观百姓的注意。
“嚯,空中飞人啊。”
“今天算是来值了!”
“小刀拉屁股,我算是开了眼了。”
“等等,被提着的两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卧槽,是宫济天和赵高池!”
“宫师爷,赵郡守,哪呢?”
“哎哟我擦,还真是他俩!”
随后,玉衡将宫梓霖拖到窗口,朝着他的腰间狠狠踢了一脚。
在这一脚的作用下,宫梓霖以一个标准的抛物线轨迹,落在了刚刚碎裂的青石板旁边。
“这个是表演失误了吗?”
“人没事吧?”
“卧槽,这年头卖艺都这么拼的吗?”
“不对,这人也眼熟啊。”
“哎,这不是宫济天的那个侄子嘛,在郡守府里当捕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昨天升任捕头了。”
“都当上捕头了,还出来卖艺啊?”
“你特么傻啊,宫家还缺这点钱?”
“那他为什么要跳楼啊,落地还这么惨。”
“估计是吃药吃多了,太亢奋了吧。”
“我跟你说,有钱人都玩的特别花花。”
角落里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惊的合不拢嘴。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不懂啊。”
“幸亏咱俩一起来了,这要是我自己去跟庄主汇报,她都不能信!”
一时间,围观百姓喧嚣更甚。
吵闹声惊动了正在一楼吃喝的官兵。
一个士兵手拿着鸡腿,嘴里塞的满满的,含混不清的说道:
“孙头,外面好吵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士兵喝了一口酒,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道:
“哈……外面吵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只管上面没事就行了。”
被唤作孙头的人一听这话,顿觉此人是个可塑之才,道:
“嘿,还特么的是个一语双关。
兄弟没毛病,上面没事就行,外面跟咱没关系。
来,该吃吃该喝喝。”
“我敬孙头一杯,祝孙头白天高升,晚上持久。”
“哈哈哈,你小子懂事。”
将赵宫二人稳稳放下,天权又立马飞上楼去,把夏秋冬等人也带了下来。
她来来回回跑了三趟,飞人绝技让百姓们大饱眼福。
“你们看,那个人是夏菩萨的儿子,昨天在公堂上过堂的就是他。”
“是他,是他,昨天我也在场。”
“那几个姑娘,不也是夏家人吗?”
“对对对,就是后来围在夏家主身边护卫的那几个。”
“那个大高个没见过。”
“啧啧啧,一个姑娘家的长得这么高,跟个山似的。”
……
“各位乡亲父老,听我说,听我说!”
夏秋冬高声喊着,将百姓的声音压下:
“今日大家算是来着了。
咱们邺城的父母官,赵郡守,有话要对大家说,更有要紧事要当着大家的面做。
赵大人,请吧。”
夏秋冬的声音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高池心知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蹲下身子,看向如死狗一般瘫软在地的宫济天。
自打上任以来,此人仗着和钱州府关系亲密,一直欺压自己,甚至不把自己当人看待。
只要有他在,自己永远都做不了邺城真正的郡守。
这样的生活,他早就已经过够了。
今日,虽说夏秋冬是诓骗自己入局,但他所言可行性极高。
钱州府在邺城扶植一条狗,无非就是为了钱粮而已。
既然如此,自己将宫家所有钱粮奉上,这只狗未必就不能姓赵。
给州府大人当狗,不寒碜!
满朝达官显贵,哪个又不是皇帝的狗呢。
想到这些,赵高池的眼神再次炽热起来。
他看向宫济天,仿佛看到了自己真正掌权邺城的情景,嘴角不知不觉间微微扬起。
而宫济天的眼神中,刚刚还有的那种憎恨与杀意,此刻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慌张、无措,还有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赵高池心中想着,不由得冷哼一声。
只见他举起银簪,双手握紧,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刺!
“噗呲!”
银簪整根没入了宫济天的心口之中!
“噗呲!”
银簪被整根拔出。
鲜血从筷子粗细的洞口中喷喷射而出,呲了赵高池满脸,满身……
与之前的喧嚣不同,此刻围观百姓们一片安静。
安静到能够听清那喷涌而出血液,击打在赵高池脸上的声音!
许久之后,鲜血失去了动力,喷出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消失。
宫济天的双眼也逐渐涣散,失去了神采。
直至此时,百姓们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宫济天死了!
被赵高池给当众一簪子刺死了!
“卧槽卧槽卧槽!!!”
角落处,那人双眼都要瞪出来了。
“死死死死死……死了?!!!”
二人相互看看,都是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昨天还在公堂之上呼风唤雨,置夏家于死地的宫济天,今日就这么死了?!!!